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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名为怜的少女,不过是七个多小时之前的事。
但是被她的拳头以死相迫,粗略数一下……
有六次。
到最后我都活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怜故意留手,没有动杀心。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在我的认识当中,怜是一个冲动易怒,下手不分轻重,身体跑在大脑前面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
如果说前面几次都是我的无意识在作怪。
刚才的这一拳,就是我第一次明确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控制紧贴在怜身上的神秘武装——混天绫。
尽管控制的时间十分短,与前几次只是稍微改变了出拳的角度的程度相比,这一回是确确凿凿把动作完全定格。
无法进攻的怜,摸了摸自己的双臂,琢磨着那些奇异的变化,提高了嗓门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语气尽管坚定,眼光之中却看得出一丝丝闪烁。
她是在强忍着内心的不知所措。
上半身一丝不挂,下半身尿湿了大半条裤子,在这样的状态下,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可以站在此处与校园第一美少女(暂定)聊天。
“冷静下来了没有?我可是迫不得已才发动的,隐藏的力量。”
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我一定是疯掉了。
“那好,你再发动试试看。”
怜冷言一句说罢,转身朝我踢出一记回旋踢。
这一招腿速极快,甚至还来不及让我喊出一声“停”。
这一次,被混天绫包裹的纤细腿部,仍然准确在我的耳边停下,没能继续踢下去,一道美丽的圆弧轨迹好像还残留在空气中。
看来,我是靠意识控制的。
这真是……喜出望外啊!
“变态色狼!你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
怜边朝我咆哮边保持踢腿的动作,全身肌肉紧绷却也无法再往我身上贴近半寸。
看到她双眼通红,几滴晶莹的水珠在眼角慢慢溢出……居然急得哭出来了。
我在怜面前憋屈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时来运转,机会难得,肯定要试下还有没有更复杂的操作。
“退下!”一边说着,我大脑一边想象着怜往后退去的动作。
然而,怜并没有如我所愿的动起来,嘴巴反而骂得越来越难听。
我马上觉察到个中的原因。
于是,我用左手捂住半边脸,向前伸出右手做出“虎视四州强盛莫敌”的姿势。
羞耻无比的姿势。
“给我跪下!”
这一次,我的指令顺利生效,怜颤抖着身体,扭扭捏捏往下跪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有在羞耻度达到极高水平——众目睽睽、当着两名女生的面,袒露上身、小便失禁、做出羞耻的动作说羞耻的话——我才能控制怜身上的神秘装备混天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怜呼叫的惨烈程度来说,她也是被气疯了。
如果单纯只是跪下那还没什么特别。
问题是,我才发现。
怜是背对着我跪下的。
所以说,我的大脑里究竟瞒着我都装了些什么意识啊……
虽说怜身材偏瘦小,可跪下之后,小短裙后面是被“混天绫”紧紧包裹着的,翘起来的“黑苹果”直对着我的眼球,“黑苹果”紧致丰盈的曲线深深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混天绫啊混天绫,如果你真是受我控制的话,麻烦让开。
怜扭过头来侧脸看着我,除了两眶眼泪,脸上纯白奶油的肤色被气成了草莓味,用凶恶的哭腔骂道:
“大色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第一个杀了你!”
虽说我即时就害怕了,但仍要保持一副特别做作的样子说话,以保持对怜的控制力:“阿怜同学啊,即使我在你的杀人名单里是第一位,可你有没有想过,想杀我的人的名单里还不一定挤得下你的位置呢。”
“虫豸!给我让开!”
果然,说时迟那时快,身后一个更早就声称要杀死我的人——阿流,往我后脑勺上狠敲一击。
顿时,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倒在地上,眼皮变得好重,就要撑不住合上去了。
我知道马上要失去意识,能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阿流和怜没完没了的战斗。
可这一次,怜是被追击的那一个。
看来经过刚刚的折腾,她已经失去战意。
这下我可管不了了,要知道,这一天已经累得够呛……
……
当我醒过来。
不管是怜还是阿流,都已不知所踪。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仅是后脑勺,全身都好像刚才有人在上面跳过舞一样,疼痛有频率地不停蔓延。
上衣脱了下来之后已经不见了,裤子上的尿也已经干掉发出阵阵臊臭,不过,没有人会靠近来闻我的裤裆,男生宿舍只穿一条内裤到处走的人遍地都是,没有女生,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根本无须在意。
准确来讲,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男生宿舍安静得异常,又或者是我耳鸣所致。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每间宿舍都亮着灯光。
自己的宿舍就在眼前,现在必须回去。
走在大战过后的废墟当中,也不知道走廊会不会突然坍塌。
我要赶紧回宿舍休息,结束这一天的鬼生活。
“开门啊。”
我敲门,并没有人回应。
哪怕周围被损毁得多严重,宿舍的门扔紧紧地关着,就像与墙体合成一体般无法动摇。
“咳咳咳!!”因为叫喊而动了气,我开始没命地咳嗽着,横膈膜好像揪成一了团般的剧痛,喉咙不断在回渗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无论我平时多么不受欢迎,也总没有到直接得罪了谁的地步……如今沦落到这种境地,宿舍里的人连最基本的同情心也没有吗?
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我的错啊。
“喂……你们……”我的手掌拍门已经拍得快没有知觉了,渐渐地,我看到门上蹭上了鲜红色的血,是我的血吗……
这时,四面八方的宿舍窗口纷纷出现人影,就像躲在夜里的无数鬼魅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看不到这些人影的眼睛,但是我很确切地感觉到,这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看。
“开玩笑的吧……”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由像苍蝇飞过般的细小蜂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最终变得像菜市场一样吵闹,铺天盖地充斥了我的大脑。
「那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不要跟他说话,不要理他。」「哈,你也不理他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哪记得什么时候,反正他这种人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不管是谁,到了最后,都会发现他就是个人渣。」「刚刚那个疯女人一定是他引来的,好啦,你看现在我们男生都成什么啦?」「可不是,一个女生居然像个大爷一样踩进我们宿舍,把我们男生都不放在眼里。」「你看他做了什么,看看宿舍现在的样子,他怎样负起这个责任?!」「那个疯女人,绝对跟他们学生会有关。」「这种人渣,不知道他是怎样加入学生会的。」「也许是靠什么关系吧,听说学生会里面也是没有人喜欢他。」「他会不会在学生会里面的女生XXXX?」「我不敢想象这个学期居然还没被退学,真是受够了。」「可不是,这种人怎么不见他被开除。」「真是越想越气愤,明明大家都在努力,就他还一副状态之外的样子。」「唉,他有那种自己在拖累别人的自觉吗。」「怎么可能,他那种自私人。」「他这种自私的人,根本没有朋友。」「谁会乐意跟这种人当朋友啊。」「我们都管叫他什么,你猜猜?我看就他自己不知道而已。」「赶紧让他滚吧,这儿不欢迎他……」
……
“你们继续说吧,尽管说……你们以为,这我是第一次听你们的内心的想法吗?”
突然,所有的吵杂声一并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像宣读圣旨般响亮浑厚的声音。
「我们全校男生决定,要用“天地不仁“之刑来惩罚你!」
我回头一看,只见宿舍走廊的栏杆纷纷崩塌,刚刚走过的架空走廊,也开始碎裂,最终剩下一条架在宿舍中间宽十公分不到的独木桥。
「我会把你的眼睛蒙起来,如果你能顺利走到对岸,那就证明你命不该绝。」
“生死有命……吗?”
我往独木桥上跨出一步,低头一看,底下是刀山剑海,还有无数龇牙咧嘴的人等着要把我千刀万剐。
“看来,你们只是想看我尸骨无存的结局,对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踏出第一步。
突然想通了,如果我无法走到对岸……至少,我还能选择自我毁灭的方式。
我是故意的,看上去只是踏错了脚。
坠入深渊的一瞬间,动作一定十分笨拙滑稽,不然这围观的数百双眼睛,怎么会此起彼伏响起讥讽的笑声呢。
不过,他们的笑声我不需要听多久,因为很快,我就会粉身碎骨不复存在。
……
一根胳膊,把我从坠落中捞起,并环抱住。
我抬头看了看那个人的另外一只手,居然攀在一根树藤上……人猿泰山吗?
名为怜的少女,正是用这根树藤荡到我身边,把我救了起来。
“不是说很多人都要杀你吗?可别像个白痴一样自己死掉了,大色狼!”
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个对白和情节一样老套的梦境……
……
我睁开眼睛,这一回我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不断吸入肺部的空气。
上身依旧是一丝不挂,腿上仍是套着那条臊臭的裤子。
可此时我双眼看到的,却是夜空。
明明四处都是乌云,可唯独男生宿舍顶上空出了一块,就像是特地为我准备似的。
让我仰望微弱的星光。
让我知道,不管周遭混沌,也有我值得重视的珍宝。
时间不多了,我立刻回到那空无一人的宿舍,匆匆换好衣服,又马上出门。
我明白了……明白了这些事情、这个梦境的寓意到底是什么。
我要去找,必须现在就找。
名为怜的少女。
因为。
她是我唯一的救赎。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不能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