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栽着水仙,水面漂着碧绿的莲叶,使室内的日光柔和清新。
李格非上下打量我,大概是第一次在日光下见到我,而我的脸上敷了厚脂粉,有点认不出来。我是正经人,威严不可侵犯的表情上添加了谨慎,身着职业装。做行政这一行的职业病就是越来越世故,不可爱,不显年轻,净在鸡毛蒜皮的事里消磨时光,提前进入居委会大妈的状态,鸡零狗碎的烦心事不少,我自觉将李格非划入“鸡零狗碎”。
李格非故意问:“如果你筹措到钱,我们的约定可取消,就当没提过!”
我态度强硬,硬着头皮说:“我没有钱,你那天已经看到了!”
“即使有钱,你也不愿意被讹诈是么?”李格非从我表情上就看到答案。他面部表情刻板,和上次见面一样,并没有盛气凌人。
谁会做亏本的买卖?我抱定闯虎穴的准备,打算走一步瞧一步,我委婉地同他商量说:“钱的事我还在想办法,若能分期付款,目前我每年能还6万,还需要生活和还房贷。”
“那就是说不算利息的情况下,十年才能还上,你觉得我会同意?”他说。
“加上股票分红,年景好的话,每年还12万不成问题。”我夸下海口,擅自将数额翻了一倍,忘掉父亲的生活费和抚养小侄史冲冲,还不能结婚,也忘掉作为冤大头还债给别人如割自己肉一般痛苦。
“你平时做什么工作?”李格非问我,大概觉得我的话不诚心。
我怕被人瞧不起,双手放膝盖上,正派地说:“我在民营企业做行政工作,是一家上市公司。”
我不说出公司的名字,万一这事被传出去遭人非议,我大小也算个领导,真是无颜以对。
李格非穿着随意,很整齐休闲的那一种衣服,手里拿了一张名片,不像要递给我。他问我:“你在何氏企业做行政部经理有几年啦?”
我惊愕,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向他自报家门。
李格非没有抬眼看我,想必查过我的底细,这种讨债公司是新型黑社会,很有手腕。我老成地说:“我入何氏七年,提升做行政部经理才不过三年。”
“你至少已经先打听我的情况了吧?”
我又愕然,不会真是叫我陪他一个月——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