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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也不仅仅因为小姐在大门洞里冲着儿子的一阵媚笑。想到这儿,她抚拢一下头发,又抻平了阴丹士林布褂子,然后拍拍并无灰尘的双手,哼了一声:“这双手,犯不着在这个院子里拿笤帚!”
她抗拒了一下自己的命运,开始有点儿自在了,那种主人感伴随着亲切感使她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开始巡视这座半截子王爷府了。噢,与东厢房对称的3间西厢房,是小姐的琴房、玩具房和练功房,都没挂窗帘儿,稍微走近房檐就能看见钢琴、墙上挂着的小提琴、支在窗前的乐谱架、放在桌上的四喇叭录音机和左右对悬的立体声音箱;内通的第二间里十分复杂,带支架的康乐棋,墙上挂的羽毛球拍、冰刀鞋,满地堆放的各式各样的电动玩具。嗬!狮虎熊猴、汽车火车、飞机坦克、牛马骆驼、猫狗鼠兔、鸡鸭鹅鸽,活像一间幼儿园;屏风隔着的第三间,最气派,有五彩吊灯、玉兰花型的壁灯、宽大的穿衣镜、挂有各式练功服的红木衣架,特别是铺着打过蜡的丁字木条拼成的弹性地板(除了小姐练功,当然也可以举行家庭舞会喽),坐卧两可的长沙发,以及茶几上的饼干筒和撒在桌面上的金纸巧克力。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玩艺儿,黄裁缝似乎对叶小姐增进了几分认识,但心里也升起了一丁点儿妒意——这东、西厢房,原来差别不小呀!“不对,千万别错怪孩子!”黄秋萍想起了昨儿晚上老母亲讲过的一些情况(叶紫云虽然无缘进入大红门,但是60年来,她从未间断过对这座王爷府的调查了解。向谁人了解?向那些进得了大红门的下人们打听。因为任何高贵的府邸,也离不开厨子、老妈子、车伕、木匠、瓦匠、花把式、电工、管子工、裁缝、大夫、护士,乃至穷亲戚、穷朋友的!没有不透风的墙。深宅大院里的“内幕新闻”,老邻居们谁不知道一星半点儿哩,只不过白毛老太太叶紫云是个存心集大成者罢了)。据叶紫云了解,这间用丁字木条精巧拼成地板的练功房,是大红门的前一代主人下令修建的家庭小舞厅,确实与余院长一家无关,更不能认为是叶处长和叶小姐骄奢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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