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哥，你有旧手机吗？”袁湾还没说话，乔珊珊就先急急忙忙的转过身去答应着了，头一单生意上门让她很高兴。
“大哥？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大哥吧？”背后有好几个人，不过只有带头的一个说话。他虽然穿着皮衣，叼着烟嘴，但看得出年纪确实不大，至少没有乔珊珊变的这个三十来岁的二手手机收购贩子年纪大。不过一开始乔珊珊当然是按自己真实的小女生年龄去称呼他的，现在反应过来以后才注意了言语，用男性的口吻说，“呵兄弟，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清，你……你们是有旧手机吗？我们收购二手手机，价钱公道合理，让我们看看吧，看能值多少。”说着捅捅袁湾示意机会来了快做生意，但袁湾没动，他看得出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谁是你兄弟？”旁边一个头发定型冲天直上的愣头青两步上前，指着乔珊珊凶神恶煞的吼，“少他妈套近乎！这附近没见过你，没你的地儿！”
“哎呀，不要这么凶，注意态度。”领头的皮衣男假模假式的劝阻着，拿下嘴里的烟头，抖抖几乎完全没有的烟灰，皮笑肉不笑的说，“五湖四海皆兄弟，我也是喜欢交朋友的，虽然大家不认识，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相识就是可以交朋友，做个兄弟，你们说是不是？”与他听起来友好的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随着话说完，把烟头丢在地上，一脚狠狠地摁灭，还用力扭了扭踩扁。
“不打不相识”五个字是重音所在，袁湾很清楚眼前这几位的目的何在，心里快速盘算脱身计策，同时伸手拉着乔珊珊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乔珊珊也是脸色发白，就算再没江湖经验，看到其中一个小年青掏出小刀把玩的架势，她也不难明白现在两人面对的是几个占地为王带有地下黑社会性质的街头混混，而且正在找他们的碴。
“各位大哥，实在对不起，我们也是初到这片宝地，一无所知，没有事先拜会，是我们做得不对。”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不用说自己和乔珊珊目前也算不上什么好汉，袁湾懂得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低头服软，好言好语，先脱身再说，“我们这就走，一分钟马上走。”
冲天发愣头青扯住他的衣服，送外卖字样被拉得宽了不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他妈偶像剧看多了吧？看没看过那个片，那个什么片，里面说，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啊？”
“道歉没用，警察也没用。”有人哄笑着帮腔。
“那个片叫做，流星雨花园。”皮衣男很有闲暇的给手下小弟普及知识，不过很可惜他说的片名是错的，多了一个字，“警察也是有用的，不能全部否定，但是呢，在警察范围外面的其他地方，有些管得不到位的地方，还是需要一些其他的方法来管的。这个叫什么来着？用领导的话来讲，叫做有益的补充。”
“您真是学识渊博，听您说话很有意思，本来有点莫名其妙的东西经您一解释就通俗易懂多了。”袁湾从皮衣男的言谈中猜测他应该读过点书，属于那种虽然是个流氓但也有点文化而且不愿别人把自己看成无赖的类型，于是往这个方向拍马屁。冲天发一直没放开自己的衣服，他肌肉结实到随便一瞥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程度，不是自己这个“身材变好一点”的假肌肉能比的，挣开他迅速跳上电车开动逃跑的想法很不现实，况且自己身边还有乔珊珊呢。还是只能低声下气，只能讨好，务必不能惹到他们动手。说起来，自己和乔珊珊加起来的三种超能力，没有一种是能用于干架实战的，也是无奈。
“你他妈还挺会说话的，啊。”冲天发估计是因为自己拍不出这样的马屁，所以虽然扯着袁湾一副威吓的样子，但嘴上还是半真半假的夸了他一句。“他也是有心交朋友啊，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深入交流一下。走吧。”皮衣男咧嘴，示意袁湾和乔珊珊跟他们往巷子里走。冲天发继续揪着袁湾，有人推了乔珊珊一把，另一个人靠近电动车，嬉皮笑脸的伸手，“钥匙。我来帮你们开。”
乔珊珊紧紧抱着袁湾的胳膊，手都发抖了。小姑娘大概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对方五个人已经形成半包围的圈子，把己方两人困在中间。这里是路边拐角，偶尔还能有几个人靠近，一旦进到巷子里面去就彻底没人会注意到了，绝对不能跟他们走。袁湾没动，左手做掌右手为拳，转半圈向这几个人行了个礼，“大哥，各位兄弟，事先没打招呼，是小弟的错，这个没得说。刚才这位兄弟也是说得好，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嘴巴上面说说对不起，没有诚意，今天小弟出门送外卖，收到些餐费，这里就当做给大家赔罪，还望大哥和兄弟们笑纳。改天我们入账多点，一定再摆酒设席，请大家赏脸。”身上自己有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几百块双手奉上。丢卒保车，丢车保帅，没办法只能破财消灾了。
冲天发看见钱，松开袁湾的衣服，伸手想去拿，却被皮衣男挡开，“哎哎，提钱就俗气了，是不是？朋友。我们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吃过中午饭，出来散心，看见这么个大牌子，兄弟们都有兴趣，才过来的。是吧？手机用久了，都坏了，又没钱去买新的，那有什么办法？只能来看看你的二手手机，有没有便宜的，弄几台回去，给大家至少有个机子用用嘛。”“手机拿出来！快点！”又有人帮腔。
流氓咱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现在连地痞都讲究方法了，袁湾肚子里面把这伙人骂了个遍。有唱白脸有唱黑脸还有唱红脸的，不夺现金反而打自己收购的二手手机的主意（虽然目前一部也没有而且以后也不会有），就算事后报案真抓了人，也大可以推说是试用或者欠账分期付款，最多算个民事纠纷，连违法都算不上。只能搭上两部手机了。袁湾摸出自己的递上，“不好意思啊，今天没开张，就这两部，不知道兄弟们看不看得上。”自己的这部是不怎么样，乔珊珊的是开奖开到价值几千块的，估计比较高档。袁湾想着，用眼神暗示乔珊珊不要舍不得，到这种地步就做出点牺牲吧，先溜掉再说。
可是，乔珊珊的眼睛里却有别的内容，她看上去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惧怕，反而有一点兴奋。她把嘴凑到袁湾的耳朵旁边说悄悄话，“不要走。我感觉到，这几个人里面有一台手机藏着不小的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