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乱草丛树间,弯弯曲曲呈现的不止她一个人的身影,还有一个身材完美的女人!
从那影子的特征来看,的确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个女人,蒙着一张薄雾似的面纱。
沈盈下意识的侧身躲到树后,又从黑黝黝的树身旁探出一双皎洁的明眸。
箫声还在继续,那女人一定就是吹箫之人了。
可从影子来看,她的唇畔并没有箫,一双秀美的手轻抚颈侧长发。
叮叮咚咚,箫声仿佛夹杂着水声,隐隐的,更有哗哗急流之声。
沈盈恍然大悟,那人所处的位置一定就是溪流上游,难不成她也是来采土的?
趁着一刻比一刻明亮的月光,沈盈终于透过稀疏的枝丫看清那影子的主人,她浑身血液顷刻间凝滞,连呼吸都噎在了喉头,瞳仁急剧收缩。
“吴……吴小姐,居然是她。”沈盈险些儿叫出声来,幸而及时捂住了嘴,无声的叫道。
吴小姐一定是来采土的,她顿时猜透了她的目的。
毕竟,吴小姐一直非常喜欢陶具,且只喜欢独一无二的,那就难免要在原料上费些功夫,就好像她一样。
也许吴小姐也有和她一样迫切采土的理由,才不惜冒雨夜行。
不过吴小姐的轻衣缓带,洁丽的仪容,的确太不像会亲自寻土的人了。
说不定带了许多随从呢,那箫声,说不定就是随从吹出来的,也好在这深秋的雨夜,增添一点娱乐。
本来,沈盈挺期待这山上不止自己一个人,万一遇到不测,也好有个可以求助的帮手。
可现在,她不禁发愁,吴小姐性子霸道,会不会将好土采光?
忽然,吴小姐笑了一声,说道:“你还挺有孝心的嘛,知道回不去了,竟厚着脸皮向我借箫,吹奏一曲‘思乡,’指望远在异乡的父母能听到,暗示他们,今年中秋节你就不回去了,你很好,只是公务繁忙罢了。”
沈盈大惑不解的侧着耳朵,吴小姐的这番话,实在太不可思议。
居然不是小厮吹箫供她娱乐?听她的语气,吹箫之人似乎犯了什么错。
她更好奇了。
箫声并没有戛然而止,坚持到曲终才罢。
吴小姐又发出懒洋洋的冷嘲热讽声音:“不过,你别指望本小姐会被你感动,你偷了我的戒指,胆大包天,非死不可!”
后半句,异常的阴狠毒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回应她的是个清朗的男声,似乎还是个少年,似乎还在笑,一种伴随着痛恨而又无奈的恼怒的笑,他的声音坚定地却像一枚钢针,“吴怜碧,别废话了,动手吧!”
吴怜碧道:“你让我动手我就动手,那我成什么了?”
少年道:“我让你不动手,你就不动手了?”
吴怜碧道:“那倒不一定,本小姐就喜欢跟人对着干,尤其是你,韩风。”
沈盈懵的一阵晕眩,身子仿佛就要站立不住,口中忽然干涩极了,吸到的风里似乎没了空气,一口一口艰难的痛苦的吞咽着,窒息的感觉还是越来越强烈。
终于,她扑到杂草丛生的地面,原本又干又硬的草叶被雨水浸的冰凉潮湿,散发出腐败的气味。
她忽然很想呕吐,胸口痉挛似的发疼,脸色很难看。
她慌乱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抓来抓去,戒指,戒指,明明放置荷包里的,怎么没有了?
她将荷包翻了个底朝天,铜钱洒了一地,以及一些零碎的物件,七零八落的散在草丛里,石子间。
那些都是她最珍爱的东西,可现在都不值一提了,她眼里只有那枚玉蝴蝶戒指,戒指却没有出现在她眼里。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一块白色的圆形石头上,眉心一动,不假思索的抓在手心里。
石英石,本不值什么,但如此精致的石英石,吴小姐一定没见过,说不定可以抵消戒指。
吴怜碧又发言了:“别以为你的一条命就可以抵消我的玉蝴蝶,告诉你,远远不够,十条都不够!”
沈盈手中的石英石滑落了,她双手握紧,使劲扯自己的头发,戒指一定在她摔倒的过程中丢了,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
吴小姐的话却阻住了她找回戒指的意志,连动都动不了了。
“你断了一条腿,好像还能动。”
韩风的身子笔直的挺立在清风中,月光下,像一捧新雪,挂在枝干上,不愿意融化。
他的姿势,却是跪着的,只有一条腿努力的支撑着,手中长箫,狠狠地扎入泥土。
“来人呐,再断他一条腿,让他被野兽活活吃掉而无法动弹,否则难消本小姐心头之气。”吴怜碧一声令下,身后的黑影中晃出两名彪形大汉。
一人大声笑道:“最好连手臂也废掉,免得爬走。”
吴怜碧咯咯笑道:“说的是啊,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小姐还想听他承认错误,本小姐可不喜欢宁折不弯之人。”
那汉子笑道:“这有什么难?就是让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低声下气的认错,我哥俩儿也做得到。”
“好好好!”
吴怜碧大赞。
韩风已拖着断腿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刀,桀骜之气丝毫未减,道:“认错?老子这一生,从不知‘错’字怎么写!”
“那就让老爷来教教你吧,悍匪。”那汉道。
韩风忽然哈哈大笑,又忽然停住,冷哼道:“凭你,也配?”
吴怜碧变了脸色:“小贼,你方才不是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吗?本小姐还没动手呢,怎么,你想反抗?你以为反抗的了?”
韩风道:“我不想抗拒吴小姐的,只是看到这两位虎背熊腰的仁兄后,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还是自己死比较痛快。”
说完这句话,他扬起手,将箫抛了出去,那鲜红的穗子在黎明前的夜色中看来,诡异的像一只吸了满肚子血的蝴蝶,砸在两名大汉身上,却将吴怜碧唬倒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只见一片雪白的衣袂宛如疾风中的落雪,转瞬消失在高如险崖的溪头,他跳了下去。
“小风,小风!”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斜刺里冲出来,在他们眨眼间,也已冲了下去!
她嘶哑的喊着他的名字,余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