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尸体旁边没有任何违和，可是正是这份违和，让陆笙心感疑惑，那时候，陆笙还不知道安苛已经出狱。
如果不是看到了报导，恐怕他真的就把书面报告呈上去了，蔡丰朗的死因就真的是属于自杀，再无翻案。
“蔡丰朗是谁？”安苛不怒反笑，示意光头给陆笙倒杯茶，“陆警官不如坐下来，好好地给我讲讲？”
陆笙这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面对着似安荣林一样的安苛，像个毛头小子纠着答案：“蔡丰朗就是你十年前杀的商界巨鳄蔡行之的儿子，我想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警察局既然已经判我出狱，这就说明，我现在是无罪的了，十年前的种种在狱中的这十年我已经反复忏悔，现在我只想忘了那些事，请陆警官不要再来消遣安某了。”安苛闭上眼睛，像是不忍回忆十年前的事，比起十年前，他身上的戾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事迹，估摸着会以为他是个干干净净的普通人。
“安苛，我会找到你的证据的，我会像十年前一样送你入狱，只是这次，你没有下一个十年！”冷漠地留下这句话，陆笙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安苛抓着椅子的手青筋暴露。
“五哥，要不要我去做了这个条子？”光头低头，在安苛的耳边轻声问道。
安苛眼睛睁开，锋利暗涌，右手抬起拒绝：“不用，他的父亲是警察局局长，我们不宜为敌。”
“可是，他这么对您？”光头十年前就跟在安苛的身边，自然是知道安苛的性子的，这次回来，安苛的性格大变，他担心安苛在狱中十年，变得胆小怕事，那他这十年的等待莫不是白费了？
“放心，光头，先让他蹦跶几天，过了这段期间有他好受的。”安苛的话打消了光头的疑虑，他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站在安苛的身后，一如多年前。
“头，您让我查的安老五出狱之后踪迹，我们已经查到了。”几个借着出去巡逻明察暗访的警察们回来了，把打探来的事情报告给陆笙。
“安老五回来的第一天，就是去舞厅里面庆祝了一番，这个舞厅的老板是贺老板，听说安老五还想见贺老板，贺老板避而不见，大概是十年前的苏浅浅事件，对安老五怀着害怕之心。”
“我这里还有一些消息，听说十年前贺老板对苏浅浅有些爱慕的心思。”小警察想要受陆笙的青睐，不当一个巡逻兵，以后可以跟着陆笙办案子，特意从刁钻点查起。
陆笙抓起他的领子，急急问道：“这件事，十年前我没有听说，来路正不正？”
“当然正！”小警察摇头晃脑，开心陆笙终于注意到自己，也不枉他特意查出来的消息，“我小姨子的弟弟在舞厅当打手，这件事他可是听兰婆子说过的。”
“兰婆子？”被蔡丰朗杀了的那个婆子？陆笙细细追究，终于知道几件杀人案串联在一起，却并只有两三个凶手，二十几个凶手一同串联在其中，造成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效果，也是他一直查不到凶手的原因。
“对，听我这小姨子的弟弟讲，兰婆子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候烧香烧纸，畏惧难眠，后来他寻思着找人打听，却只知道兰婆子有这么一个习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可巧了，今年被这小子给撞见过一回，兰婆子畏惧生人，跑了，这小子也是胆大的，带着好酒美食去找兰婆子，兰婆子好酒，酒后吐了出来，一些断断续续的事情。”
“什么事情？”陆笙的手劲越来越大，憋得小警察喘不上气来，他示意地咳嗽了一下，才让陆笙放开了自己，也不再做保留，直爽地说了出来：“兰婆子说十年前，她倒夜香的时候亲眼看见了苏浅浅外出之后，贺老板来敲苏浅浅的门，但是贺老板并没有进去，只在门外絮絮叨叨，向苏浅浅表明爱意，话里兰婆子还听出来苏浅浅准备私奔，贺老板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次表明爱意就是希望苏浅浅不要走的。只不过，不巧的是苏浅浅不在房间里，贺老板以为苏浅浅避而不谈，悻悻离开了，而那正是苏浅浅被杀的晚上。”
十年前的究竟，小警察不知道，但是陆笙时深入其中的，苏浅浅被杀一案，当时也是传了舞厅老板审讯的，只不过那时候贺老板并没有说出这一点，而最终也查出了真凶，居然完全忽视了这点。
陆笙转身就往外跑，小警察扶着枪就跟上去，一边跑一边问：“头，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舞厅，找贺老板。”每次一有线索，都会被人为刻意打算，陆笙担心贺老板的安全，下意识地立刻就跑出去。
“可……可是贺老板前些日子说是回了天津老家。”小警察没说完，陆笙就停了下来，一时没留意差点撞上了陆笙的后背。
陆笙转身，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那小姨子的弟弟说，贺老板三天前回了天津老家，走得匆匆忙忙，也没说什么事，舞厅里的人都知道，据说还是半夜走的。”一股脑儿说出来，小警察偷偷拍胸脯，幸好自己不走寻常路，问清了这些个小细节，不然头儿得多走这么写个冤枉路。
一言不发地回头，陆笙思考着下一步，突然开口：“去定船票，咱们去天津。”
“头，头儿！”小马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刚接到电话，河里有个漂子。”
“漂子？在什么地方？”
“就是，就是安起码头，不对，新宁氏码头。”
安起自从几个管事的死了之后，安祁也无心继续工作，很快公司运营不济，工人们纷纷跑了，安起的大部分产业都卖给了曾经的对头，宁氏。
宁氏可谓是坐收渔翁之利，像是故意显摆，给码头或者公司换名字的时候，都要加个“新”字，按宁有成的话来说，就是辞旧迎新。
没想到，宁氏刚接手了安起码头，就有了这么一场祸事，宁有成此刻后悔万分。
“混蛋，混蛋！”依旧是一排排的耸拉着头的管事的，宁有成气得将手中的码头转让合同扔在桌子上，再看一眼，不解气，又扔了一回，“安起这个破公司，临了居然还摆了咱们宁氏一刀，送了个有漂子的码头，这要是刚跟我们谈合作的法国人知道了，咱们这生意还要不要了？”
“宁爷息怒，转让码头那天我们都在场，根本就没有漂子，这漂子是不是有人杀了人，故意扔在咱们码头的？”
“你说是谁？谁这么缺德！”宁有成气得唾沫星子乱飞，都撒在了几个离他最近的人脸上，尤其是刚说话的那位。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宁爷，我知道发现这漂子的人是谁？”
“是谁？”
“安起的那位安爷！”
“什么，走，这口气爷咽不下去，去找这个王八蛋说理去。”
“报案人是谁？”小马开车，陆笙坐在副驾驶，远远地就看见新宁氏码头围了一圈人，里里外外一层一层，像是在看热闹，“怎么回事？停车。”
也没听到小马说的报案人，车停了，陆笙就下了车，从腰间拔出枪，冲着天鸣了一声，“嗙！”
看热闹的一群人才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了陆笙，乖乖地让出了位置，从人群中穿过，陆笙才看清楚了所谓的“热闹”。
后面的小马等人就没这么牛叉了，一来他们不是陆笙，这么有面子，二来他们虽然有配枪却不敢鸣枪，被人群继续堵在了外面，即使是踮起脚尖，都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儿，只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得了，这是干嘛呢？”陆笙收起配枪，重新放回腰间地枪袋子里，看着两个人拉扯，一个是宁有成，一个是安祁。
这边，宁有成刚一见到安起，就说是安祁故意扔的漂子，为的是卖了码头，也不让宁氏好过。
安祁卖了码头之后，已经将钱悉数捐了出去，虽然被宁有成弄得头晕，却也认真的解释，他是一个目击人，不是放漂子的，再者哪儿那么多新鲜漂子给他扔。
宁有成虽然觉得安祁说得有理，但是身为商人怎么可以放过到手的机会，要求安祁还码头的一半定金。
安祁没有，宁有成不同意就这么算了，拉拉扯扯的，原本围在一旁看漂子的百姓，全都换了方向，一个个当是看猴戏一样盯着安祁和宁有成。
安祁甩开宁有成，慌忙走到了陆笙的身后，他算是怕了宁有成，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陆笙说道：“陆警官，我是报案人，今天本来想来安起码头做个道别的，没想到看见了漂子。”
他的脸色有些复杂，只因为这个漂子已经被人打捞了上来，正是他认识的人。
他以前经常去舞厅，自然是认识舞厅的老板，贺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