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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梁羡慕的眼睛都直了,他心里头痒痒的,在床上扭了扭,竭力隐藏自己想再摸两下锦素纸的饥渴神态。
中源世界,御笔师可谓是天选之人,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传说上古之时,强大的御笔师甚至可以呼风唤雨,毁天灭地,与神明平起平坐。
然而随着神话时代的终结,御笔师也逐渐失去了他们的强大的能力,部分御字师被编入朝廷,而御画师则被当做难登大雅之堂的三教九流之人,除了少数能操控五行之术,上战场战斗的御画师外,整体而言,并不被人重视。
即便如此,御画,也必须是极有天赋之人才能拥有的能力。
然而马梁,并没有画画的天赋,所以他看到御画师的时候,总会心生倾慕。
——然而自己的老婆果然还是必须自己画,假手于人果然还是不行。
“对了,这把匕首还你。”
飞白现在已经没有了攻击性,看到马梁手上的那把匕首,愣了一下,然后收了下来。
“原来在你手上,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飞白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原本是要给我媳妇的。”
送媳妇不送金银首饰送匕首,这个婆婆有点屌。
飞白垂眼看着手上的匕首,在刀刃背上轻轻抚摸,然后大拇指一用力,划开了一道口子。
随后,飞白将匕首按在了摊开的卷轴上面,用大拇指上的血,画了一道横,匕首就像化开了一般,融入了纸中,再定眼一瞧的时候,纸上原本是空白的地方,多了一把画在上面的匕首。
马梁神游天外的时候,飞白正艰难的咬着绷带捆绑手腕上的伤口,当马梁并不存在一样并没有开口寻求帮助。等马梁回神来,他赶紧道:“你自己怎么给自己绑,还是我来吧。”
飞白白了他一眼:“你绑的不好,太松。”
马梁嘴角抽抽。嘿呀好气呀,本少爷伺候你,你居然还敢嫌弃我。
“知道了,之后我会绑紧一些的。”
马梁往前蹭蹭,捏住纱布的一角,绕着飞白的腰给他拆开之前的绑着棉布的地方,换上新的纱布。
一股血腥味夹杂着墨水的臭味扑鼻而来,马梁轻轻皱眉,借着光查看飞白的伤口。
八宝五胆药墨的效果果真立竿见影,现在伤口已经闭合结痂。看来明后两天就能痊愈。
想到三天后飞白就能离开,马梁心中并没有感觉到轻松。
想起之前诡异的梦,犹豫再三,马梁还是决定开口询问:“你之后还会要杀溱王吗?“
飞白沉默了片刻,冷漠道:“你后悔救我了。”
答非所问,看来答案要理解成yes了。
马梁带着些报复的恶意,马梁在缠上新绷带的时候下了一点恨劲儿,去井冈山并不在他的眼下计划之内,所以他真情实感希望溱始皇能好好活着,不是因为历史,而是因为屁股。
“你知道吗?你可以直接说‘谢谢你救了我’。”
马梁觉得烦躁不堪,自己真的救了个大麻烦。可是现在又怎么办呢?人都已经救下来了,还杀了不成?
世上没有后悔药,丘处机如果没有经过牛家村这种问题也根本无法被解决。纠结这种问题的自己实在是矫情的讨厌。
飞白看出来马梁的不高兴,忍着腰间的痛,颤声道:“你……之前为什么要救我?“
他上气不接下气,开口断断续续,听得马梁都觉得疼,倒不敢再下死手,悠悠道:
“我说兴趣使然你信吗?”
飞白狐疑的看着他,动了动口型,马梁估摸着他大约在说此人多半有病。过了一会儿才听清飞白的低声喃喃:“放心,不会给牵连到你们马家的。“
信你才怪!
马家的一切都是与溱王捆绑的,没有溱王,就没有墨务官马万财,如果溱王突然暴毙,先不说根据的马梁已知的现实历史天下会乱成如何,光是那些对墨务官的权位虎视眈眈的溱国贵族就不会放过马家。
那么即便中源世界的溱王不会将皇位传给幼子胡亥,又有谁有能保证中源的世界线不会在全力交接的过程中出现其他的意外?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恐怕现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马梁瘪了瘪嘴,对飞白的保证不以为然,“不过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溱王?”
如果飞白只是普通的刺客就好了,马梁心想:好歹自己也看过张艺谋的《英雄》,来几句“为了天下苍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他放弃?
飞白闭上眼睛,嘴巴紧闭抿成一条线,就在马梁以为他不会开口打算放弃的时候,飞白幽幽道:
“他下令屠了我全族。”
如果不是夜那么深,马梁或许能得见飞白那双黑曜石般漆黑的双眸正像火一样地熊熊燃烧。然而飞白的冷漠的语气,却将那激烈的情绪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我的祖父,名为白起。”
“等一下,白起白将军?”马梁失声惊道,“之前咸阳城外那么多的干尸,还有流传的白将军索魂的谣言,难不成都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飞白怒道,“会有这种流言飞起,因为我祖父根本不该死!”
白起白将军,在现世中因为将相失和,加之发兵攻赵,得罪了秦昭襄王,被赐剑命其自刎。然而中源世界的白起,虽然借用御笔之力,成功伐赵,却也在溱始皇一统天下之后,因功高震主,被下令株连九族,只是听说当年屠杀,白家留下了一条血脉被送入了镇笔山上的百家学院。
然而,看来飞白就是那条漏网之鱼了。
很好,“放弃仇恨”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马梁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算了,就这样吧。马梁在飞白腰间的绷带打了一个结。话不投机半句多,马梁也不打算多说废话了,赶紧治好飞白赶紧赶出去才是正经。
“你先睡吧。”
马梁语气闷闷。飞白没有客气,老老实实躺了下去。马梁给他压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回侧间。
眼下已是二更时分,马梁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直直躺在了丹青的身边,他窝了窝身子,很快便沉沉睡着了。
这次他陷入了一片漆黑,完全没有做梦。
耳边鸟跃喜鸣声响起,马梁睁开眼睛,窗外天色舒白,丹青已经早早起来,打好了水盆放在他面前。马梁洗洗漱漱,换了一身衣服,就去看飞白。
飞白还在睡,依然那副幼童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变回初遇时那副凶横恶煞的成人样子的迹象。飞白说要等伤口痊愈才能的慢慢变回去,马梁估计伤口一时半活儿也没有那么容易好,于是开始思考如何从铁掌柜那里再骗出些八宝五胆墨来。
马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西厢走去。
顺着青石板的小路走到一处小院,墨绿色的大树交柯接叶,池塘为了迎接新入住的金尾鲤鱼垒了新石,看到人影前来,腹中饥饿的鲤鱼打后追上,水面上闪着粼粼波光,令人心情愉悦。
令马梁几乎都要忘记昨夜捡回来的那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