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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觉端坐案前,不怒自威,手持一卷,目蕴精光,不时在案牍卷宗上勾画几笔,露出若有所思之态。
天光已亮,那灯中残火摇曳几下,扑地熄灭,青烟散去。
与此同时,主帐外忽地响起几声清冽的呵斥:
“连我都认不出了?仔细你们的皮,我这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未落,毡帘一打,裹着凉风,却是跨进一个嗔怒未散的少女。
只见她满头青丝编了细密的发辫,缀了米粒大小的珠子,全都拢在脑后,露出整张清爽英气的五官来,行走之间,黛色交领窄袖袍子袍角翻飞,腰带上别了一卷鞭子,看上去倒是年头不短。
真个不施粉黛,皎若星辰,混不似寻常女子矫揉造作。
这少女托了一盘肉饼并一瓮羊汤,又稳又快,眨眼之间已经走到张觉书案边,将手中托盘歪了一歪,推在案上,将折枝镇纸故意撞开少许。
张觉早已皱起眉来,此时更是目光如电,一眼横去,张口就要呵斥。
“爹爹。”
那少女早换了面孔,口中噙了笑意,手上已经盛了一碗羊汤并一张肉饼,麻利整齐地摆在了张觉面前。
倒是行云流水,干脆利落,非是一般闺阁女子可以为之。
张觉运了运气,放下手中书卷,肃声道:“殷殷!你这丫头,怎地又胡闹,此乃军营重地,威胁侍卫,成何体统!”
“节度使领兵在外,如今将这滦州尽付予爹爹管,谁敢多说半句?”张殷殷浑不在意地笑道,伸手舀了一勺羊汤送到张觉嘴边,“听闻爹爹为滦州安危呕心沥血一夜未睡,我让伙头炖了羊汤来给爹爹补补身子,那侍卫竟敢拦着女儿尽孝,活该被抽上两鞭子!”
张觉抿了一口,只觉得香浓鲜甜,暖心暖胃,却还是硬板着脸道:“真是我和你娘把你惯坏了。”
“爹和娘宠爱孩儿,是孩儿的福气呢。”张殷殷也不恼,只顺势取了案上的卷宗,抬眼扫去。
张家武学传家,张殷殷虽是女子,却也自幼习武,弓马娴熟,不输寻常武将,于两军对垒也颇有见地,不过数行,已然心生疑惑,冷笑道:“萧赞要了这么多粮草?若是知州故意拖延,补给不足,恐怕不到立春,我滦州便要粮草不济,若再有征调,岂非是爹爹的罪过?”
“这倒都是小事,眼下却有一桩……”张觉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正要说话,却有士兵进帐来报:“禀副帅,有个叫林殊的小儿,拿了副帅令牌求见。”
报罢,呈了令牌给张觉。
“林殊?是什么人?”张殷殷好奇地问。
“一个小坞堡的坞主,要投奔于我。”张觉随口解释,不在意地朝那士兵摆摆手道:“打发了去纳米吧,交给李头儿,让他好好儿安排,若是不得用,赶出去就是了。”
不自量力。
他心中嗤笑一声,收了令牌,顺手丢在了案上,不再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