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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女士一直不喜欢我掺和她的事,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母女关系。
所以在学校,我一直都以孤儿的身份生活。
门被推开,程女士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说吧,程思渊,这次回来,又想要多少钱?」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我不要钱,就闲得没事儿干回来玩玩。」
「不要钱那你回来干什么?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我说了,我回来的时候没人看见我!」
「没人看见你以为就可以万事大吉了?现在,立刻,马上,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
我也忍不住冲她喊:
「你是我妈,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程思渊!你到底要妈还是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被多少人通……」程女士话说到一半,又生生止住。
门外电话铃声响起,程女士愣了瞬,「嘭」地甩上门离开。
我听着程女士远走的脚步声,听着她接起电话时,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眼泪无声地从我眼角滚落,方才收到确诊通知书时的波澜不惊,却在这时候化成了滚滚波涛。
每一片浪花都像是要将我溺死一样。
明明,我只是想在自己死之前再和她待一会儿而已。
我抬起手擦干眼泪,靠着床头的抱枕,迟疑地地打开手机,输入嵌螺钿花鸟纹青铜镜。
一张照片跃入眼帘。
铜镜的背部,银白色的花鸟栩栩如生,其上纹路交错镶嵌。
「姐姐,你是在看我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才在客厅的那个小脑袋怯生生地凑了过来。
我这才看清楚,他虽然灰头土脸的,但是长得很漂亮。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看着约莫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有一种出身盛世的贵公子的天真和单纯。
「嗯。」我冷淡地应了一声,垂眸在他身上那身脏兮兮的银白色绣花鸟纹的唐制长袍上扫了眼,「你不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吗?」
「我不能碰水的姐姐。」他摇摇头,不安地扯扯衣摆,不动声色地往远离我床边沿的方向挪了挪。
像是怕弄脏我的床单一样。
「不过程阿姨说,等我回国以后,会有叔叔阿姨给我清洗的。」
「哦。」
我忘了,他是铜镜,碰不了水。
「姐姐,那你会和我一起回国吗?」
「不会。」
「为什么啊?」他蹙眉,一脸不解,「姐姐你不想家吗?我都好久没回家了,和我一起的其他铜镜哥哥弟弟也都好久没回过家了,他们也很想家,姐姐,你能给我讲一下,中国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吗?那些坏人还会欺负我们吗?」
我眼睫颤了颤,轻轻地摇摇头:「他们都被赶跑了。」
他也许是刚从博物馆跑出来,话很多,逮着我东聊西聊扯了很久,最后累地坐在地上歪头靠着我的床沿睡着了。
门再次被推开,程女士手里提着我刚才落在客厅里的泡芙。
她瞥了眼熟睡了的弟弟,意味复杂地看着我,将泡芙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