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松，他的衣角从手里抽出去。无助地站在地上，神情复杂，咬了咬唇，终于没有再说话。
小猫爬到她腿上，身上的发色越来越黄，舌头在她腿上舔着，两只黑通通的眼睛和她一样望着他看。
江凌尘面无表情地继续往门外走，她弯腰抱起腰，小跑着跟上他。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默默地抱着猫，有时猫逗她，她就抿着唇笑一下，更多的时间是安静。
她下车的时候，他在车子里没有出来，眼神望着前方，对着站在车窗外欲言又止的她淡淡道：“衣服回头我会叫人过来取。”
其实他要说的是她抱在怀里的那只猫，想要的话就给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样。
仿佛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经概定了。
白谨希见他没有提起猫，便大着胆地抱着猫不准备还他，内敛地微笑道：“谢谢你。”
他没有作声，把车窗关了上去，隔离了窗外的她的视线。
“回公司。”江凌尘闭上眼睛，吩咐走神盯着窗外看的韩佑。
“好……好的……”韩佑感叹地收回眼神，小白大嫂笑得真像神仙，比以前还要美，抱着猫儿玩乐的画面，跟金庸爷爷描写的小龙女一样，脸上的神情就像正在和情人打乐。
皇城酒店
“白谨希怎么还来上班呢？和江凌尘好上了，还愁吃穿吗！”A小姐。
“就怕没有好上，没看到晚上化妆的时候，嘴巴和脸都肿了！”B小姐。
“看吧，大家要引以为鉴！有钱人都不是这么好摊的！还是安份地当小姐吧！”C小姐。
“……”
白谨希回到皇城继续上班后，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本是以为那晚上演的是一场麻雀变凤凰的故事，想不到她脸上还带着伤，大家私下都议论纷纷。
只是白谨希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抱回只猫后，宝宝也很喜欢猫儿，整天逗着猫儿玩，家里的欢笑声又多了些，看着猫儿和宝宝一起慢慢长大，那些努力和辛苦都值得了，这就是幸福的代价。
所以，她坚持去上班。
事情过了几个星期，还是有个别女孩子一起议论她。她没有去在意，坚持把工作做好，因为她坚持不陪客人出街宵夜的原则，有些客人总是有怨声，在陪酒上罚她喝得比别的小姐要多一些，时间长了，喝了吐，吐完犯胃病，反而麻木了。
晚上没有人叫她的台，她窝在化妆室里吃饭盒。
程苒陪完一批客人，进化妆室补妆，拿着化妆棉往脸上轻拍着，一边伸着脖子问她：“昨晚顺利吗？”
她咬着勺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的是哪方面，扯了扯唇，微笑道：“挺顺利的，就是我不太懂，好几次磕到了嘴巴。”
程苒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呢，那帮女人可真八婆，说什么玩SM，无知妇懦！”
白谨希还是淡淡地笑，程苒又道：“下次可得学着点啊，男人表面说喜欢处女啊什么的，扯，哪个不喜欢技术好些的！”
她不想在这问题上周旋，含糊地应了声。
程苒‘啊’的拍了下大腿，像发现新大陆般，放下手里的化妆棉，坐到她身边朝她挤眉弄眼：“今儿来了个客人，问我你住哪呢？”
“真的？”白谨希微微蹙眉。
“没骗你！”程苒一双眼睛狡猾地眯着，“看上去长得挺俊俏的，还问妈妈桑了，不然回头你能问妈妈桑。”
“你别把我的住址跟其他人说。”她紧紧握着勺子，神情有些许不悦。
“紧张什么呢，没有经过你同意，我哪会随便跟人说起？”程苒怒了怒涂得艳彩彩的红唇，“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什么来由。”
白谨希拿勺子的手抖了一下，来这里的男人，都是什么来由，其实她也知道。
这个月筹够几千钱了，也够了，够她和宝宝短时间换个好点的房子，然后早春用存款让宝宝上幼儿园。
她在心里笃定地想：月尾就跟老板娘辞工。
自从那天早上和江凌尘分手，白谨希和以往一样就再也没见过他，日子似乎又安静下来。
这段时间，宝宝发烧住院了，当晚烧到了四十度，医生告之要留在医院好好调养身体，不然烧坏了脑神经，以后会影响孩子的正常发育。
她请了三天假，天天陪在医院里照顾宝宝，送进来的医院的第一天，她几乎是不眠不夜，隔一会时间就替宝宝测体温，又不敢哭，怕孩子见了会担心。
早上宝宝起床，就嚷着要见小黑。其实猫儿很白，毛挑不出一点有瑕疵的，只是当时抱回去脏兮兮的，宝宝就替猫儿起了个‘小黑’的外号。
“宝宝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准时吃药，打针时不能哭……”白谨希把温度针放进宝宝腋下，“妈妈就抱小黑来看你，好不好？”
宝宝主动地缩着手臂夹着温度针，脸上的表情十足的雀跃：“宝宝不哭，宝宝一定会听医生阿姨的话，妈妈带小黑来，我想小黑！”
喂了一大碗粥宝宝吃，她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吩咐几声宝宝，才稍稍放心地出门准备回家把这两天她一直锁在家里的小黑抱过来。
医院门口，有对情侣在吵架厮骂。
女人哭声极大声，凄厉地拉着男人的手不停恳求，男人冷眼旁观，对之冷斥：“妈的，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把孩子给我打了，不然以后别再来找我！”
“呜呜……我不打，我已经为你打过两次了，医生说再打以后可能就不能生育了，呜呜呜……”
白谨希本想默默走过去，不像旁人般留下来看热闹，可看到女人脸上的哀伤时，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那就不要生了！你想生是你的事，我没兴趣养孩子！你以为天下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吗？多的是等着我去玩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几个实在看不下去，听到男人这话，更是有人开始愤然地指责：
“这男人哪里好了，说出这种话，就知道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啊！”
“对啊，早点不要早好，为这种男人生孩子，以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呢！”
“大好青春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只要身家青白，趁现在身边也没有拖油瓶，找个男人嫁了还是很容易的！”
男人被斥责得面红耳赤，有些待不下去，挥袖欲要走人，女人却不死心，死命地抓着他的衣角，一边哭一边叫：“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说我们要以事业以重，可现在我都为你怀第三个孩子了，你的事业也发展得很好，你还要我打掉，你其实是想始乱终弃对不对？你最近和那个狐狸精一直媚来眼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呜呜呜……”
人群听到这话更加愤怒，有的甚至让女人报警告这个男人，男人面皮再厚仍是动容了，忍无可忍地将女人从身上推倒在地，“你不看看你，被多少人上过了！还有脸要我娶你？我们家是不会要你这种女人的！”
“不是的，你之前认识我时，就知道我在酒店工作过了啊，你当时也没嫌弃我！”女人从地上挣扎起来，在男人离去前抱住他大腿：“之前我用自己的工资给你做生活费，帮你渡过了失业期，现在你找到工作，升职了，就不要我嫌弃我了，你对得起我吗？而且我早就为了你辞掉了酒店的工作，我当时不过是陪酒，根本没有陪客人上过床，你不信可以去酒店问问那些姐妹们，我是后来碰到才和你在一起的！”
“原来是这样啊？”人群又开始沸腾，路人甲于是说。
“谁没有点难言之隐呢，一个男人不要做得太绝了！”路人乙亦有感而发。
“对啊，你要不喜欢人家还拿她的钱，看你也不是个好货！”路人丙表示愤怒。
大家的指责声一浪更过一浪，甚至比那吵架的情侣还要高涨。
男人一脚将女人踹得远远的，鄙夷地看着她，残忍道：“这年头的男人，谁愿意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操过，你自己有过多少个男人你自己知道，跟我的第一天时你就不是处女，还装什么，我当时拿你的钱还不是看你好骗，全世界的女人就你最蠢，他妈的，想到碰过妓女我现在还觉得脏，你真相信我想和你结婚，做梦，被人上过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的老婆，吗的脸丢大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男人转身就离开了医院，剩女人趴在地上泣不成声，医院的人群亦缓缓地散了，对于被丢弃又被男人无情羞辱的女人，有的惋惜，有的同情，有的嗤之以鼻。
不是处女，觉得脏，有什么资格……
白谨希觉得脑袋沉重的嗡嗡响，唇际失去了该有的浅色人，指甲不知觉中陷入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仿佛看到，在地上无力哭泣的女人，慢慢地变成了她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