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不大，派出所里的吵闹声，传进留置室，虽然，不是很清楚，也能辩别出吵闹人的声音。皮宏蹲在留置室的地上，心想派出所没有证据，迟早会放了他和琴玲的，秀娥不该来派出所吵闹，冤枉怄一肚子气，说不定秀娥还会吃派出所的亏，皮宏心里焦急，却又没有办法。
他想对隔壁的琴玲说，他敲了三下墙，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窗口，他怕敲墙的声音被派出所的警察听见，说他与琴玲串供，那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隔壁的琴玲卷缩在墙角，哀声叹气一晚上，这时眼皮很重地耷下，她闭上了眼，派出所内的吵闹声，和墙上的咚咚声，她懒得去理会。她抱着派出所定了她的罪，她提上鞋子到县上、省上讨要清白的决心，所以，她想睡会觉。
派出所里的吵闹声静止了，皮宏更担心秀娥，他猜秀娥又被派出所铐起，不知关进了哪一间房子，“哎”皮宏长长地叹口气。
皮宏自认为从小到大没有做什么可恶的事情，最近却接二连三被派出所抓，这是为什么？皮宏想到和尚，为什么？他两次落难都不见和尚的影子，告诉皮宏应该怎样避过这些难，他心里在埋怨和尚。皮宏也埋怨自己，不该去多管闲事。
其实，皮宏没有管闲事，他主动为翠玉治病是为了讨好村长，使村长以后不要去骚扰琴玲和秀娥，没有想到拍马屁股拍到马蹄子上，被马蹄踢了一脚，这一脚踢得真狠啊。
但是，在省城被抓进派出所，总不是皮宏自找苦吃。“哎”皮宏又叹息一声。皮宏从省城回来，没有向琴玲和秀娥提起在省城发生的事，即使，琴玲男人第二天向牛老板请假赶回家，皮宏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与琴玲男人喝酒，说笑话。
琴玲男人在家呆了一天，而这一天几乎都与皮宏在一起，不断地向皮宏陪礼，并要皮宏千万不要对琴玲和沟里的人说起那件事。皮宏向琴玲男人保证了又保证，绝不向任何人说出琴玲男人在省城做的事情。琴玲男人还是不放心，又找不出更好的办法约束皮宏不说出那件事，表面上完全信任了皮宏。
琴玲问过皮宏和她男人，两个人一整天都在一起叽叽咕咕，做什么？琴玲男人看着皮宏，听皮宏说城里赚钱的事，琴玲男人满面笑容地附合，我们在商量怎样去城里挣大钱。琴玲说你们两个应该好好商量，商量，去把钱挣回来。琴玲男人回城的路上，还不放心皮宏，给皮宏打电话，一定看在弟兄名下，为他在沟里保密，皮宏又向他保证一番。
琴玲男人回城的当天，牛老板老婆在牛老板那里要到皮宏的电话，给皮宏打了电话，问皮宏什么时间去省城，她的一个好姐妹请皮宏治病，什么病？牛老板老婆说等皮宏到省城，见到本人自然会告诉他。
皮宏兴致勃勃回答，他把家里花生收完，便去省城，到时电话联系。牛老板老婆叫皮宏快些赶到省城，人家等得很焦急。“治病，治你妈的病”，皮宏愤怒地骂，一拳砸在水泥地板上。
一名警察把皮宏带到昨天的询问室，皮宏奇怪，这次提询没有给他带手铐。
带他的警察坐在询问室等候。等候的警察面前摆着记录本，手上捏一支笔，随时准备记录皮宏的每一句话。
等候警察问皮宏“想好没有？快点交代你犯的罪行”。
皮宏不怒不火地回答“我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什么交代的”。
带皮宏的警察桌上一掌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在挽救你，你还不识好歹，要顽抗到底”。
皮宏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喊我交代什么，总不可能喊我瞎说吧”。
两个警察不耐烦了，“去好好反省，听候处理”。又把皮宏带进了留置室。
一会琴玲又被带来，可能有二十分钟，又被送进留置室。
皮宏和琴玲痛苦地在留置室里，等待对他们命运的裁决。
派出所警察正在所长办公室召开会议，研究如何处理皮宏和琴玲的事。
有警察主张立即释放，有警察主张要留置二十四小时才释放，更有警察主张要为皮宏和琴玲说点问题，定性为违法，不然是警察错了，可是，警察怎么能错呢。有警察附合，说皮宏和琴玲不配合警察办案，这就是违法，给予教育后，皮宏和琴玲认识到自己违法就把他们放了。
所长沉思片刻采纳了这种意见，先教育再谈认识，然后放人。
又一个警察把皮宏和琴玲带到刚才的询问室。皮宏和琴玲心想要把他们送到县公安去，他作好了思想准备。
皮宏望一眼琴玲，什么都没有说。皮宏的心还是咚咚地跳个不停，跳得手脚不停地颤抖。
坐在桌前的警察叫皮宏和琴玲坐下。皮宏和琴玲听话地转身看一眼身后的凳子，两个人拼肩坐下，望着桌前的警察。
警察面色严肃，双手放于桌上，身体坐得笔直，问皮宏和琴玲“你们两个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带到派出所”？
皮宏答“我们不知道”。
琴玲也说“不知道”。
警察又说“昨天晚上到今天，你们都没有好好反省自己。你们要知道，你们有违法行为我们才会把你们带到派出所，主要是叫你们认识自己的错误”。
但是，皮宏坚持说“我们没有错，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们抓进派出所”。
桌前的警察瞪了一下眼，“就凭你这态度，派出所就该教育你”。
皮宏说“请你告诉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
桌前的警察提高了音量说“你嘴不要硬，有错就承认，不然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我们连什么错都不知道，你叫我们承认什么？所以，请你告诉我们”，皮宏说。
看皮宏态度生硬，桌前警察发火地在桌上拍了一下“态度太恶劣了，认为我们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态度不改，你会后悔的，有你们哭的日子”，停顿一下，接着说“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你们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就是违法”。
警察停顿一下说“你们写份检讨书，检讨要深刻，写好后我们看了，放你们出去”。
哪知皮宏和琴玲坚持自己没有错，不写检讨书。
僵持了一阵，警察走出询问室，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到询问室，对皮宏说“在这上面签个名字，就可以回家了”，警察把记录本朝桌子对面推了推，“快签名”，命令式的说。
皮宏在迟疑，拿过记录本看了一遍，说“我不签名，我没有错”，把记录本朝警察胸前推。
琴玲起身走到桌子边，正要拿记录本看，警察一掌按在记录本上，“快签名，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琴玲回头看一眼皮宏把笔放在桌上。
警察看皮宏和琴玲都不签名，便发火道“快点签名，你们认为我们是好玩的么，你们不想回去，就留在派出所，看你犟得赢我没有”。
琴玲看这样僵持下去，对她和皮宏没有好处，怕自己和皮宏吃更大的亏，于是劝皮宏把名签了，人出去了再说。
皮宏迟迟疑疑地签了名字。警察收好记录本，对皮宏和琴玲叮嘱“回去好好学习法律，要多配合警察办案”。
皮宏反问警察“我们可以走了”？警察嗯一声，又点点头，“那我们走了”。
临近中午，皮宏和琴玲走出派出所，走进他们常进的茶馆，秀娥和翠玉在茶馆等他们。4个人商量，秀娥和翠玉先回家，皮宏和琴玲天黑才回家。于是，他们走向不同的方向。
昨天晚上饭只吃了半碗饭，便被派出所抓上街，今天早上派出所又没有拿早饭给他们吃，肚子早已饿了，刚中午十一点多钟，皮宏和琴玲走进饭馆。
饭馆里只有三三两两吃饭喝酒的食客，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个凉拌猪头，一个炒香菇，琴玲第一次在饭馆里喊一人来半斤酒。
皮宏吃惊地看着琴玲说“你喝得下半斤酒呀，不要喝醉了”。
琴玲说“没有事，我就是想醉一回”。
皮宏劝琴玲少喝酒，其实他也想喝酒，而且想喝醉。
琴玲已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说“喝了酒，去旅馆好好地睡一觉”，琴玲对皮宏说。
皮宏也喝了一口酒说“今天不去旅馆，说不定，派出所派人在跟踪我们，把我们从床上抓起来，正好合他们的口味”。
“嗯，那样才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琴玲说。
吃完饭，皮宏和琴玲在先前的茶馆，靠在椅子上，睡得鼾声四起。
天黑了，皮宏和琴玲手拉手走回家。
秀娥和翠玉在房子侧边的山坡上等着皮宏和琴玲，见他们走近，翠玉点燃了鞭炮，噼噼啪啪围着皮宏和琴玲爆一圈，又在皮宏和琴玲面前爆一阵。
秀娥把火盆端在路中央，要皮宏和琴玲分别从火盆中迈过。一切动作做完，皮宏和琴玲才走进堂屋。
酒菜已在桌上摆放好，翠玉再三向皮宏和琴玲陪礼。
皮宏对翠玉说“不关你的事，不要自责，都是赖村长弄出来的”。
琴玲也说“赖村长简直不是人，不知道哪个选他当的村长，被竹杆撵了一趟的村长，都比他好”。
酒桌上成了赖村长的批判会。
秀娥阻止，说“你们这样说，翠玉心里更难过，你们不要说了”。
大家埋头喝酒。翠玉端起酒碗敬皮宏，算是向皮宏认错，打破了酒桌上的沉默。
吃过晚饭，秀娥和琴玲都喊皮宏送翠玉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