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小说《以文记流年》是阿来所编写的解疑类型的小说,故事中的主角是以文记流年,内容主要讲述:大多数时候,我都在亚洲内陆的高原上穿行。高原上,风横吹,山脉不动,荒野却在汹涌。荒野上面的草、树,还有沙尘,相互征逐。然后,是夜的降临:星光淅沥,寒气下降,一切都凝结,霜花闪烁,星星点点。连水都静下来...
精彩章节试读:
走出机场,车上高速公路,木棉花盛开,台湾相思树树冠华美,凤凰树羽叶飘摇,看不见海,东南风吹送,充满我鼻腔的已是来自大海的味道。当天晚上,在福州城,朋友请茶。茶自武夷山来,那里是闽江源头地区。饮茶的深夜,我想,这时,闽江正浩浩荡荡奔向海洋。在它的入海处,某一处港口,正有一艘大船,解开了粗缆,发动了轮机,正缓缓起航。众多的货物中,有一宗最古老,也最新鲜,还带着初春山林气息的货物,叫作茶。密闭在集装箱里,要随船去往异国,去往他邦。在异邦的另一条河口,某个海港,已经有茶叶抵达,巨兽般的吊车启动,把东方的货物环抱上岸,而某一家高鼻深目的主妇,正在准备合适的桌布与瓷器,来迎接中国的神奇树叶。因为这些茶叶,还有丝绸与瓷器,一本古老的阿拉伯地理书的作者揣测说:“流经中国的河流跟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一样大。”那位古代的阿拉伯地理学家一定认为,没有浩大的有航行之便的河流的驱动,人类就不会航向海洋。没有大河的驱动,人类就不会想到,要从没有陆地的海上,去寻找另外陆地上的国家与城邦。尽管我们早已知道,仅仅只是流程短促的闽江,就可能比那些在阿拉伯沙漠中流徜的河流更加水量丰沛,却又不能不承认,是他们早于我们开始对与水相关的世界的探索与想象。那个叫马苏第的古代阿拉伯人早在公元十世纪就写下了上述所引的文字。据说,他曾经从巴格达出发,穿过印度洋,直到马来群岛,到达过南中国海上。
这次福建之行,几乎所有的参观项目,都与海洋相关,更准确地说,是与中国人如何走向海洋密切相关。
为了叙述的方便,我得打乱一下参观路线上时间与空间的顺序,为的是,不必让那些历史相互交叉的线索过于夹缠。
福船博物馆在福州著名的三坊七巷。博物馆坐落于一个重门深户的古老民居中,套叠数进的传统院落,正好构成一个递进的关系,成为一个以空间展开时间的场所。在这里,我们看见了濒海的人类建造船舶的历史。从简单的独木舟,到深谙流体力学的,状若展翅飞鸟,下有分隔的水密舱室,上面耸立楼层的曾经远航到大洋之上的福船。我们既直观地看到造船工艺的演进,更可以想象一代一代的弄潮人,怎样驾着这些船,驶向远方广阔的海洋,在一条条陌生的海岸线上,靠近一个又一个远方的岛屿与大陆。博物馆中还陈列着来自异邦的船舶。我注意到,解说员不断强调,以福船为代表的中国船,采用的是飞鸟的造型,而西方的船舶采用的是鱼的造型。船舶的航行,凭借的是风与水两种动荡的流体。福船那飞鸟展翼般的造型,显得更轻盈,其中既包含对自然之力的充分理解,更体现出中国人审美中一以贯之的飘逸之感。我恍然看到现在停靠在博物馆、被精心布置的灯光所照亮的福船,正在海上航行。那姿态仿佛一只正拍击着翅膀准备从水面起飞的大型海鸟,开展而上翘的船头犁开海面,激起浪花,又压碎了浪花。季风到时,顺着洋流,那船是怎样轻盈地飞掠在宽阔的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