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开的时间太久,她的故事就像嚼久了的口香糖,没有了之前谈论的津津有味,明安听到的传闻也就不仔细了。他们只有在看到明安时,才会把回忆重新擦拭一番,然后摆上台面,说着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过去和臆想的现在。在明安读小学的时候,因同学在背后用恶言议论他母亲,雄性动物最原始的愤怒,引发争吵。童年时期的孩子,不懂得隐藏偏激的愤怒,打起架来不知轻重,明安失手把别人的手臂打断。明安为了躲避父亲的惩罚,吓得躲在后山的黑夜里,看着月亮哭泣,不敢回家。明良只有在用棍棒教育明安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有做父亲的责任,而表现责任的唯一方式,就是棍棒的不知轻重。有好几次,明安身上被父亲打得色彩斑斓。明良一时冲动,把对生活的不满,全部发泄在明安的身上。后来明良用棍棒帮明安改掉了冲动的性格,让他由一头暴躁的小野狗变成现在的小黄牛,和明良一起拉着沉重的生活在生活里沉默。
后来随着明安的长大,人们出于对他们父子俩的怜悯,关于他们父子俩的闲话也慢慢的少了。当明安偶尔听到别人再说起时,也早已没有了小时候,波涛汹涌般的血性和难过。在别人不主动提及的时候,他内心一遍一遍痛苦的咀嚼着孤苦,这样的时间久了,也就能用麻木来敷衍自己的自尊心了。这些年,明良一直和明安相依为命,他也没有再娶,倒不是基于对妻子爱得深刻,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贫穷。比家徒四壁还严重的穷是,他们家的‘四壁’还是危墙。等待着一场大风,给他们的家宣判“家破”。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明安被迫同龄的孩子懂事的多,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和父亲一起忙活在田野间,周一到周五都是寄宿在镇上的学校里。上学对明安来说,不是获取知识,而是和所有农村孩子同行的修行。每个星期天的下午,书包里背着大米是住校五天所需的粮食,和作为唯一的下饭菜——梅干菜。这个梅干菜,明安已经吃了快三年了。不是因为他喜欢吃,没有一个人天天吃一个重复的菜,不觉得厌烦的,只因梅干菜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不会轻易的馊。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