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很难。
早春茶叶芽般娇嫩鲜润的小孩儿，眼睛明媚清凉，她饿了想吃奶，爷爷抱着她，走遍村里村外，受了无数白眼，才讨得邻家少妇一口奶吃。她稍微长大了些，洗澡又成了难题。男女有别，他虽是个糟老头子，却也不能给她洗，他只能红着脸，求村里下等瓦子的老鸨，请她派个姑娘出来，给他心爱的小孙女沐浴。
所以，小寒水自幼便发誓，她要好好读书，不负爷爷期望。她虽然不能学拳脚，但她可以学断案侦察的本事，反正只要能拿到耗子，她就是一只好御猫！
日子本过得安静平和，直到两月前，爷爷去山上砍柴，到了午夜也没回来。她心急如焚，牵着黄狗去找。最终在山崖下，荆棘丛边，找到了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气的爷爷。
寒水迄今也想不通，那条走过无数遍的老路，开阔平坦，腿脚灵便的爷爷怎么可能在大白天坠崖呢？
那夜，她抱着爷爷虚弱的身躯，像抱着一只破旧漏孔的风筝。她头一回发现，当年大名鼎鼎的“铁尺神断”褚飞蓬，那个替她遮风挡雨，含辛茹苦把她抚养大的铁汉，竟然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灯笼落到草丛间，光芒忽明忽灭，似幽冥鬼火，照着凄凉绝望的黑天。
夜枭从林间惊起，扑簌着翅膀，掠空而过，它们凄惨的鸣叫仿佛在昭示离别。
她哭啊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想撼动爷爷的肩，让他赶紧站起来，随她家去。
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爷爷的骨头寸寸摔碎，稍微触碰，就疼得死去活来。
“别哭……”爷爷躺在她怀里，声音微弱，“去……去京中。找……找……找鹧鸪……”
鹧鸪？
她活了十八岁，还是头一回从爷爷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爷爷说完这句话，腔子里一口血喷涌上来，从齿缝，鼻孔，耳眼，眼底溢出，缓缓下渗，终是七窍流血而死。
临死前，爷爷最后一个动作，是从兜里摸出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天赐神断”令牌，塞进了褚寒水的手里，用最后一丝力气喊，“鹧鸪！”
夜的凄冷，映入他浑浊发青的双眼，那瞳孔渐渐散了，最终定格成迷离冷肃的钩月。
回忆着往事，寒水努力睁大眼，想把泪水逼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