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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多带豆包往农贸市场方向走走。自己不进电台山,女儿也不许去,尤其是晚上,女婿去了,最好在外面撒泡尿回来,必须把山上的邪气什么的祛掉,才能进屋。
在那个月亮又大又亮的白夜,彭景跑完步,没进屋,就到院子里解开豆包的绳子。一人一狗,直接往小区后的电台山路走去。回燕小区的房子,是市青少年宫分的房改房,就在电台山脚下。电台山说是山,其实不高,只是一座曲折幽深的平顶山冈。上山的路,曲折如“乡”字,在仅可两车交会的小山道上,沿途绿荫错落,茂密高大的老杧果树,两边枝叶相拥成穹顶。沿着“乡”字形曲折至极的绿色隧道走,一人一狗就豁然到了山顶。山顶开阔寂静,一栋电信旧楼里,几盏加班的灯光昏然欲睡。该单位已经搬迁到新区办公大厦,剩下零星扫尾人员。这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平顶旧大楼,前面是一棵巨大的橡皮树,树下是一排停车场。大楼侧面是荷花鱼池和紫藤深覆的假山,一座仿木水泥亭子。沿着观景亭子边的小径,就是通往大楼后面大片葳蕤的杂树林子,盆架子树、李子树、苦楝、小叶榕、石榴、不怎么结果的老杧果树、棕榈、旅人蕉、大叶榕、印度紫檀。树林间血管似的幽静小径边,散落着一些永远有落叶和鸟粪的石桌石椅。看上去它们都很干净,坐下去,肯定满屁股灰。
月光如淡金色的天水,濯洗着明亮寂静的山冈。因为四下无人,被解开牵引绳的土狗豆包,在如水的月光中奔跑跳跃,反复冲锋到树木深处,追野猫惊山鼠不亦乐乎。彭景坐在仿木亭子前的小鱼池边,蛙鸣如潮。池边半浸着几块石头,一块最平整的大石边,是一大蓬斜倚探水的三角梅,另一边是半人高的杜鹃花丛,遮挡性很强。每次彭景都喜欢坐在这里,或两脚踩地,仰躺在石头上,抽着烟,看着天,看着观景亭顶上厚厚的落叶,等着豆包在山冈上疯跑几圈,再一起回家。
小池塘里,鱼儿不时在亮眼的月光中跃出水面。
一瓣白色的杜鹃花瓣,无声地落下,飘落水面。
这个时候,妻子小鹿已经在超级月亮下,命归黄泉。
这是彭景最后一次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