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作业,刘海遮住了他的整张脸,远看像是一个黑色的蘑菇。
“哎,赵勇,这题孙岩是不是做错了?”韩伟从背后拿笔捅我。
我扭过头来,从鼻腔里发出哨音。
“谁在吹口哨?”韩伟佯装不知。
“我有慢性鼻炎,有时会这样。”
“你帮我看看,这个用a对不对?”
“egg是元音音素开头,应该用an。”
“还是你有文化。”
“你不是也觉得不对吗?”
“我是死记硬背,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哎,破伞有骨只管撑啊。”
“啥意思?”
“我不是学习的料,坐在教室里上课就像给我上刑一样,我熬到初中毕业,就打算去社会上混了。”韩伟载着肩膀,甩了一下他的富城头,让我看清了他的整张脸。他说起话来口涎外溢,一双鱼眼死死盯着对方。
“我觉得进得庙堂,入得江湖,才混得走。”
“庙堂我是不敢想,江湖倒想闯一闯。”
韩伟像是走错片场的演员,拿着错位的台本,在学校里扮演者荒腔走板的角色。他的牛仔套装长时间不洗,散发出来的臭气就像他正在腐烂的生活一样,让人人都讨厌。
“吃不吃泡泡糖,是大大超人,吹一个糊一脸。”
“快上课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韩伟将两块大大泡泡糖一起塞进嘴里,上下颌骨交错运动,像一头骆驼在反刍嘴里的粗饲料。上课铃响了,韩伟嘴里还在哼唱着《谁明浪子心》。
生物老师是一个胖老头,姓高,月白色的衬衣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将短而粗的脖子牢牢地束缚起来,露出两道深深的颈纹,说起话来,嘴角会堆起白色的唾液。
高老师在讲台中间站定,“上课。”
周煜运足了气,发令,“起立。”
全班同学齐刷刷站起来,同时,一阵板凳脚与水泥地面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有的锋利,像一把刀,有的颓废,像一个人。
“老师好。”
高老师扫视了一下全班,终于发现在这个站起的方阵里面有一个人仍然坐着,像是整齐的牙刷毛中间被人拔去了一根。
“你,站起来,其他同学,坐下。”高老师用手指着韩伟,手指的延长线射在了韩伟的眉宇之间,如果那是一束激光,定然会将韩伟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