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商陆努力去幻想、体会丁蝉衣所说的情景,终于对她丧失绘画能力的罕见情况有了些许实感感受。
“那心理医生怎么说?要怎样才能恢复?”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绘画之于丁蝉衣就像理性之于他那样重要,简直就是上天安装在他们身上的无形器官,不能割舍,否则他们就会残疾——他很清楚这一点。
丁蝉衣无奈地耸了下肩,“谁知道呢,有人数月就能恢复,但有人几十年都没法从这种应激障碍症状中摆脱出来……陆,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已经太知足了,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的脸没像小夜那样……”
见妻子的脸色暗沉下去,商陆一阵心酸。那个上天赋予的无形器官,还是从她身上被割离掉了。他起身走到丁蝉衣身旁,温柔地环抱住她。
“明白,我也已经很知足了……画画的事你也别太勉强自己,放松下来反而更有可能康复……”
商陆习惯性地轻轻抚摸妻子的长发,可手掌心感受到的,只有那层毫无生气的假发。
不要紧,头发,绘画,这些都不要紧,只要她这个人还在,他的世界就还是完整的。
丁蝉衣报了新东方英语班,每天都背着书包去上课。没过多久她还一个人乘动车去了趟义乌,这把商陆吓了一跳!他记得她以前连独自乘坐地铁都会紧张焦虑,必须提前一天仔细研究地铁线路,牢记换乘车站甚至出站口编号,而这样一个小婵居然一个人出了趟远门!
从义乌回来时丁蝉衣大包小包带了许多小饰品,说那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样品,要拍成照片发给苏合欢的英国朋友看看。
对于妻子身上一夜之间焕发而出的正能量,商陆在努力适应。他心中那尊小婵的雕像正在崩裂,表面层层剥落,露出里面全新的她,不过那个新的她多少有些超出以往他对她的定义。
曾经的小婵像只被人虐待又抛弃过的流浪小动物,用厚厚的戒备掩藏挥之不去的自卑与不安。习惯对命运逆来顺受,她绝不主动出击;只接受被给予的,她很少对事物怀有期待和欲望——期待,便有可能失望;有欲望,便有可能会受伤。对过去的她来说,无欲无求、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