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诺笑了笑，那笑声就像是风铃般清脆，让桑榆一下子想起了大学时光的自己。
果然，她好像真的快要更年期了，大学那些青葱朦胧的时光，已经和她说声byebye，然后一去不复返了。
恐怕，今晚又是一个无眠夜。
虽然同在一个办公室，不过两人相隔了一道屏障，就想把一个世界切成两半。
除了有需要她处理的文件丢过来之外，两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是连几个字一句话都懒得动口。
这样也好，反正两人本来的关系就十分复杂尴尬，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她也不用费那个心思去想怎么去接他的话。
中午午休，琳达把饭送到二十层。
这个是二十层办公人员的特殊待遇，当然，饭菜也是好得没话说。
琳达走进办公室，把饭盒轻轻放在桌上。
桑榆打开一看，居然有她最喜欢的火烧茄子，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今天的菜看起来很不错呢。”似乎这些日子在二十层，她脸色也滋润了不少。
“看你这得意的小模样。”琳达取笑她，把打包好的咖啡也放在一边，“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谢谢。”桑榆接过咖啡，想探头去看看屏风外的那人。
“吴总和欧阳小姐到外面吃午饭去了。”琳达看她的表情，笑着回答道。
“哦。”那样正好，这办公室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你先慢慢吃，我出去了。”琳达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二十层。
饭吃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
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的长长的号码。
不用想也是那些骚扰信息，她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过了好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她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海秘书真有胆子，居然连上司的电话都敢挂。”冷漠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原来是吴总，有什么事吗？”她声音放温柔了一些，不过那也是官方性的温柔。
感觉电话那边的人有点愠怒，“你现在到对面大楼的西餐厅这边。”
“吴总，现在是午休时间。”
吴云帆笑笑，“我知道现在是午休时间，怎么，午休时间就请不动你了？”
刚才不是还和欧阳雪共进午餐吗？怎么一下子又派她过去？
算了，和他狡辩，从来输得最惨的那个人都是自己，还不如省一点口舌。
“好，我现在过去。”她放下那只吃了一小半的盒饭，匆匆忙忙就赶到那家他口中的西餐厅。
虽然这个西餐厅看起来很高级，绝对不是她这等人进得去的，不过看到门口那边的服务生态度很好，她也稍稍放宽了心。
“你来了，坐这边吧。”吴云帆远远一眼就认出了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和他坐一起，她还是有点小小的不习惯。不过看到他眼中坚决的神情，她还是勉强坐了下来。
“怎么？高不高兴？”吴云帆靠在她耳边小声说，看起来就像是情人间最简单不过的动作。
只是，他们两个现在不是那种关系。
“为什么要高兴？”她的语气平静，那握着咖啡杯的手却轻轻颤抖，头故意低下喝了一口咖啡。嗯，很苦，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加糖。
他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这么高级的餐厅，是你挣了好几个月都进不来的吧。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今天我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的。”吴云帆晃了晃杯中的咖啡，“今天我约了一个好朋友，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作为秘书的你，是不是该帮我做点事情？”
“当然。”桑榆放下杯子笑笑，“上司有令，下属不敢不遵从。”
吴云帆点点头，“很好。他来了。”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模样。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桑榆脑中突然浮现这句话。
“赵总，你来了。”吴云帆友好地伸出手。
“吴总。”虽然那被称为赵总的中年男子脸色有点不悦，但也还是回握了吴云帆的手。
“先坐下再聊。”
赵总坐下，吴云帆指着桑榆介绍说：“这是我秘书，桑榆。”
“赵总你好。”
那赵总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好感，只是一个劲地瞥眼看她。
吴云帆拍了拍桑榆的肩膀，“小榆平常没多大本事，在办公室里特闹腾。就是特别能喝，这白酒不说，红酒喝上好几瓶也是面不改色的。”
桑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居然随口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果然，赵总一听这话双眼发亮。
“赵总，上次我们公司和你们那边毁约的事情，确实是我处理不当。现在就当是赔罪，不知赵总能否赏这个脸？”
这赵总恐怕是个酒鬼，然后听这语气是吴云帆得罪了他，结果自己被当炮灰来了。
“怎么？是不是害怕了？”吴云帆做着嘴型，她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话。
她笑笑摇摇头，“要是这样能让你少恨我一点，那我愿意试一试。”
“赵总。”桑榆拿起旁边的高脚杯，将红酒倒满，“我先代表吴氏集团敬你一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公司犯下的过错。”
接着，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赵总拍手笑了起来，“海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那么就不要怪我赵某人不怜香惜玉了。”
结果当然是硬着头皮上，桑榆足足喝了三瓶红酒。
那赵总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
这时电话响起，那赵总似乎是有事不得不离开，结果她这才逃离了苦海。
虽然神志清醒，但是那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脸也是烫得不正常，所有东西在她眼里都有了重影。
她想，自己这副模样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喝。”
桑榆苦笑，她这哪是能喝，只不过是硬着头皮上而已。
身子实在不适，胃中那东西不断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咙，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我先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吐了半个小时，差点她就吐得只剩下苦水。
走出洗手间的那一刹那，就连脚步都站不稳。扶着墙走到餐桌那边时，居然连那人的人影也没有见到。
“小姐，需要帮忙吗？”看桑榆实在摇晃得厉害，旁边的服务生凑了上来。
桑榆摇摇头，抓起位子上的包就往外趔趄地走。
刚走出门口，她便像泄了气的气球在路边坐下，也顾不上什么形象。
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委屈，那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正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路上行人匆匆，只有喧闹繁杂的汽车声，有谁会在意她一个陌生人？
越哭越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好好哭过了。可能是那情绪积蓄了太久，一下子释放出来，却怎么收也收不回去。
汽车的喇叭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只当是那些脾气暴躁的司机，低头埋在膝盖里狠狠地哭，不去理会那喇叭声。
不过，那汽车的主人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她越是不理会，那喇叭声便按得越凶。
“怎么？准备在这里晒上一整天？”醇厚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她从没听过，却是出奇地好听。
抬起头一看，只见一身西装革履的梁凯泽双手插袋站在她面前。
“是你啊。”她忍住胸中要呕吐的冲动，冲他笑了笑。
“上车。”他走了一小截，发现她还在原地不动。又郁闷地走了回头，把她用力一把拽起，“上车，别让我说第三遍。”
桑榆本来就觉得委屈，被他这么一吼，那难受和委屈更是无处安放。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她爱在这里哭他管得着？
不满一下子全部发泄在梁凯泽的身上。
“我不要上车。”她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然后站在原地鼻涕眼泪一起流。
堂堂摩根总裁被一个小秘书拒绝，何等的耻辱？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笑呵呵地看着她。
桑榆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笑什么？”
梁凯泽摸了摸下巴，“没什么，笑你现在的丑样子。”
“难道你就准备在这大街上哭给路人甲看？谁会可怜你呢？只是看你笑话而已。”
从刚才她走进西餐厅，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只是他在角落处，她没有认出他而已。
想不到她就这样和那个中年男人喝了三瓶红酒。脑中浮现起那天她喝了一杯酒便开始小脸呛红的样子。
结果开车走到路边，就她就那样一人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大哭。
烈日当空，他本来不想插手管这件闲事，不过见她着实可怜，那吴云帆恐怕是和她有深仇大恨，故意找她出气。
想想，还是从车上走了出来，没想到她居然还不领情。
桑榆最刺激不得，更何况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倒好，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过来就是冷面相迎，就连说的话都是那么冷冰冰的。
“连自己都不怜惜自己，谁会怜惜你？”梁凯泽冷笑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