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一个暴发户拿着童话般的薪水去评价一本书(任何一本书,甚至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如果可怜的费奥多尔是他手下的作家的话),他依据一本书在书店里和仓库里的数量比去评价,而在撰写他的编辑评语时,他总是使用动词“移动”(“已经有一段时间那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没有再移动过哪怕一本了”或者“《卡拉马佐夫兄弟》今年移动得真的太差了”),但是更多时候,他会怀揣一张没有透支限额的信用卡住进带有爵士牌按摩浴缸的酒店房间里。这就是我的主编(或者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前主编了)。
我紧紧地抓住酒杯,咬牙切齿。我酝酿着在遇到下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的时候将狗牙插进他喉咙里的可能性。我都已经想象好报纸上的标题了:
文学的承诺
中伤流浪汉
酒鬼吵架
两个人中的一个曾是小说作家
残暴的作家:
“我的主编再也不回邮件了。”
广场上浮现一个驼背老女人的身影,头发绑在脖子后面。她提着一个塑料袋,偶尔从里面抓点东西出来:一团纸球,几粒虎眼石,几张宗教画像。她缓慢地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像一个垂死的女人,她赠送一些小圣像想换一些钱,有时候她会心不在焉地重复走着相同的路,回到相同的桌子前再次介绍自己,从而忽略那些她还没有拜访过的桌子。面对顾客的习惯性拒绝她总是报以微笑,用微笑去掩盖那从她只剩寥寥几颗腐烂牙齿的嘴里紧绷出来的不太友好的话语:“去你们的祖宗,还有你们的灵魂,去死,去死,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①她的问题在于缺少一个结构清晰又有连贯性的市场营销计划。
去死,去死,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轮到我了。那个女人将手里一张毕奥神父 ②的小圣像松开放在桌子上。我是不能扑过去掐住她的喉咙的,但我想让她赶紧离开不再烦我,所以我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将一枚一欧元硬币向着她的方向沿着桌面滑过去。那个老女人抓住了硬币又小声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开始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