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堡后,离少辛就和邺青衣分开了。
古朴素雅的马车带着离少辛去了醉春楼,而邺青衣骑着他的黑马去了相反的方向。
远处的天空已染上一抹嫣红,被渐渐镀上一层金粉,接着,随着远去的云朵,慢慢消散,仿佛告示着什么。
夜幕一点点笼罩这个世界,将瓦墙吞噬,将蕃犁吞噬,将田间的茅屋吞噬,将整个田野吞噬;将城门吞噬,将巷口吞噬,将城里的店铺吞噬,将整个贫民区吞噬…
这个世界终于被蚕食殆尽。
还剩下什么呢?
这个属于别人的腐朽朝代。
离少辛望着远处暗夜中万千灯火,意兴阑珊。素手放下朱红波纹的帘子,马车在巷中远去,渐渐埋没于黑雾迷蒙的远处。
夜未央,沉醉着高档酒香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花街柳巷,灯盏下渐渐高声的嫣红浪笑,建造在达官贵人富人中心区的越来越亮的七彩琉瓦,巨兽蛰伏在千金一掷的珍珠薄纱迷梦里。
寂寞人醉孤独夜,孤独怜唱寂寞曲。
所有人的心都是空的,装的都是一汪倾泻不了的愁。每个人都带着一张艳丽的假面,调笑在觥筹交错香红软体的肢体间。那些金粉油漆的笑脸恭迎下,是利益,是恐惧,是丑恶。
人心难测。
“主子,他来了。”身后的黑影恭敬地鞠躬汇报后,又隐匿在黑暗中。
他漾着醇香酒水般波光的眼睛倒映着高处这片属于达官贵人的肆意灯火。室内的灯光打亮他左边的侧脸,将他的肌肤打上一层暖色,而他凉薄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微笑,却将这暖压成寒冬料峭。
夜风微微扫过他的眼角,他优雅地倚在高楼的雕花窗旁,细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层阴郁的阴影,他不说话,眼神涣散着,视线飘忽在远处的夜幕里。
过了一会,他低低地呢喃一句:“起风了啊。”最后的风停在他的领口,轻轻带起一丝他的发,但终归力道殆尽,无法拂起。
他终是转身离开窗口,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刚停在醉春楼的朱红马车上。
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其他的,还有什么是难的。
他嘴边噙着一抹淡笑,走到璀璨的房间外,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