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四野,既带来了生机,又加深了恐怖。
在死人堆中,马青苗醒来了,全身都被湿漉漉的血污包裹着,粘稠而腥臭,从头摸到脚,没有伤痕,只有下体绷裂开似的疼痛。这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混沌中挣扎着坐起,她一甩头,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震撼着女人天生的母性意识。顺着哭声摸去,撩起浸在血水中的裙子,捧起胯中肉团,一个小人儿在她手中挣扎。她恍惚了:孩子?我的?是啊,凤儿不是说我怀孩子了吗?不是说我要当妈妈了吗?
想到这里,她呼喊起来:“凤儿——凤儿——”
没人应答,只有城楼外一棵大树上的乌鸦被唤醒,“哇——”地一声大叫,从她头上掠过,带起一丝风,激起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啊,怀孕的事一直瞒着父亲,怎能让他知道女儿当妈妈了?她赶紧把孩子望胸前抱。
搂近身边,她摸到婴儿的腿间,藕节一般的交接处,一个小小的肉蒂,她惊喜地喊出了声:“儿子?我有儿子了!”
“儿子了——儿子了——”回应她的,是群山旷野的回音,拖声绵绵、空空荡荡。
“安节,你当父亲了……”她刚喊出口又捂住嘴巴。如果父亲知道孩子是谁的,他不把钓鱼城抄了才怪!
可是,父亲虽然疼女儿,不是一直遗憾她不是男孩吗?我的肚子争气,这不给他生了一个?!虽隔一辈,也是血脉相承啊,他会高兴的。
“爹爹,你有小外孙了——”青苗的喊声压倒了孩子的啼哭声,终于唤醒了黎明,朦胧天光中,她看见四周躺着的都是尸体。
她忽然清醒了,想起半夜发生的事。
那时,她睡不着,正在床上翻来覆去,肚子越来越大,怎么掩饰?父亲发现怎么办?突然外面响起咚咚敲门声,只有父亲敢这样来半夜敲门,不得了!她扯起被子盖住身子,对门外喊:“睡觉了,有话明天说!”
是父亲,声音发抖:“青苗,敌人杀来了,快进山洞!千万别出来……”
她不信,也不怕,翻身脸朝里,凤儿一把掀了被子:“你爸的话也不听?”
“怕死你滚到洞里去!”青苗又将被子扯过来,“谁要敢杀进来,老子做了他!”
“马寨主从没这样惊慌过,情况一定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