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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棉絮集中到了弹棉花的地。于是,“绷、绷、绷,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村里面有两位专事弹棉花的。年纪大的是师傅,平时不出活,只逢谁家嫁女儿要十八床新棉被的时候,才被请了来。另外一位,本领其实已经学到家,只是年纪还没到家,平时的差事都是他在对付。他弹棉花的姿势很好看,比他师傅要优雅的多。
年轻的棉郎就像魔术师似的,将一床床的旧棉絮变了新模样。他将类似大型弓箭的工具背在身上,或许应该说是扛在身上,在房间里来回地走个不停,像是在跳奇怪的舞蹈,给他伴舞的是满屋的棉绒。
那一片片棉绒从旧棉絮上飞起来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们的陈旧,她们刚开始还显得有些慌乱,待飘到空中的时候,就像是夏天里的雪花,从容而婀娜,在阳光的透射下更显得好看。这些洁白的精灵,尽情地呼吸着,将三伏天的暑气和阳光拥个满怀,然后在寒冬的时候慢慢释放。
小妹最喜欢听弹棉花的声音,但她只是站在门外或窗口,很仔细地听着像是爵士鼓一样的声响,一边盯着漫天飘舞的绒花,觉着莫名的欢喜。她有时甚至想像自己也变得和棉绒一样,积蓄起夏天的热力,到了冬天足以对抗严寒的逼迫。
可眼下她要对抗的还是酷暑。当弹棉花的声音嘎然而止,小妹就寻思着去到河边。村东头的大河以及那座桥此时又成了一道风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确实,小男子汉们长大了。有的依旧腼腆,有的照样活泼。有的拿河当成了自己的舞台,在舞台上来回的表演;而有的连站到桥上的勇气都没有,躲在暗处光有羡慕的份。小妹自己虽不能下河,但她光看着那些在河里来回出没的大人、小孩,也能体会到一丝清凉。
她还不敢一个人来,每回都要让大梅跟着。她们坐在河沿边高大的水杉树的阴影里,仔细地分辨着跳水带出的声响,争论着是大人还是小孩子的表演。小妹有时会站起来,欣赏一下优美的跳水身姿,她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男子汉。小妹对于水是神往的,但她还没有领教过水的威力。只知道脚丫子泡在里面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