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忍痛时咬破的下嘴唇还在流血。
顾尘修轻吸了口气，缓缓松开手，平静如常道：“第一次服用一粒就可以了。”
云笙不太明白原因。
但他说不用，那就不用吧。
她还是疼，在床上缩成一团，眉头紧锁，痛到浑身痉挛。
“顾尘修……”云笙紧闭着眼睛，唇齿不轻地问，“每次吃完药都会这么疼吗？”
她没看见顾尘修幽邃黑眸里掠过的那丝不忍，只听见他凉薄地应了声。
“是。”
而且会一次比一次疼。
等她痛到五脏六腑麻木，血管僵死的时候，就是给白纤楚换心脏的最佳时刻……
“顾尘修…”云笙撑开眼皮望着他，眼睛仍旧亮晶晶的，居然还能挤出一丝笑意，“你是不是其实有点舍不得我死？“
“……”顾尘修随手扯过被子，将她整个盖住，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多了。”
他转身要走，被子底下，却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
“顾尘修…”云笙微凉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进顾尘修耳朵里，像羽毛轻拂过，“我不怕疼，也不怕死。可我这小半辈子活得很糟糕，除了你，也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约会是什么感觉。你能不能，跟我约会一次？“
云笙说完，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顾尘修的回答。
虽然早料到会被拒绝，还是有些难过。
她默默地缩回手，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开玩笑的……”
“好。”顾尘修低沉的嗓音响起，“就明天吧。你想做什么？”
云笙欣喜得眼眶一热，泪水涌了出来。
她以前无数次憧憬过跟顾尘修约会的场景。
当幻想成真的时候，幸福感几乎将她淹没。
但一天的时间，太短了。
和顾尘修去做什么好像都有点浪费。
最后，云笙选择待在家里。
“待在家里？”
第二天早上，顾尘修来御锦园接云笙的时候，听她说今天想待在家里。
“可以吗？”
男人俊眉微挑，不置可否：“随你。”
“来吃早餐。”云笙兴致很高。
她已经提前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刻意做成爱心形状的荷包蛋，和养胃的小米粥。
她知道顾尘修的胃一直都不太好。
其实顾尘修在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餐了，看着桌上热腾腾食物，他没什么食欲。
“云笙……”
“怎么了？”云笙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你不喜欢？”
“……没有。”顾尘修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在餐桌前坐下，吃起了第二份早餐。
粥和煎蛋的味道都正正好。
他本以为云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倒是没想过她竟然还会下厨。
云笙说的没错，自己对她，的确一无所知。
吃完早餐，顾尘修接到了电话，有份加急文件需要他过目批示。他去了趟楼上书房，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
顾尘修下楼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餐厅早就收拾干净，云笙就缩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睡着了。阳光从后方的落地窗照进来，明媚的光线里，女人像只慵懒的小猫，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漾起甜丝丝的笑意，安逸又满足。
那药物的副作用之一便是嗜睡。
顾尘修扫了眼茶几上那杯已经放凉的黑咖啡，是他一贯的口味。
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随手取过一旁的薄毯盖在女人身上。而后又拉上了窗帘。
刚做完这些，他接到了白纤楚打来的电话。
“尘修，你在哪儿？“
顾尘修看了眼沙发上睡得正熟的云笙，迈步走向阳台。
“怎么了？”他不答反问。
“夏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严重，要尽快做手术……”白纤楚语气楚楚可怜，带着柔弱的哭腔，“尘修，我好害怕…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我不想死！你不会让我出事的对不对？“
他脑海里，却忽然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顾尘修，我不怕疼，也不怕死……”
顾尘修站在盈盛的日光里，闭了闭眼睛，散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
他缓缓开口：“手术会提前进行，你不会有事。”
“可是云小姐那边……”
“我会安排。”
医院病房里。
白纤楚挂断电话，神情得意至极，斜睨了眼旁边的医生：“听见了吗？在顾先生心里，我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尽快准备手术，到时候让云笙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反正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小贱人得了绝症，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
云笙本来只打算眯一会儿，睁开眼睛却已经到中午了。
顾尘修就坐在她对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正垂眸在看书，气质卓绝清贵，听见动静，他淡淡掀了下眼皮。
“睡好了？”
云笙“嗯”了声，脸有点发烫。
跟顾尘修约会的机会，她居然睡着了？？
就在她懊悔之际，外面忽然传来门铃声。
谁会这个时间上门？
顾尘修微微凝眉，放下书去开门，来的竟然是送货的。
云笙忙探出个头解释道：“家里没菜了，我就在网上买了点。用的是你的卡。”
顾尘修扫了眼，食材都是他平时常吃的。
云笙：“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不用。”顾尘修摘下眼镜递给她，而后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紧实修长的小臂，提着那一篮子食材走进厨房。
顾尘修要亲自下厨…给她做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