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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海巅之城
当仪狄看清那张脸时,心跳骤停。
而皇子却是意料之中的笑容,云淡风轻,温润儒雅。
是的,那正是,仪狄的脸。
众人纷纷抬头向仪狄望去,然后开始议论起来,大都是称赞新皇妃貌美,羡
慕皇子艳福不浅。
皇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缓缓走上了高台,站在仪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
着她,挑眉轻笑,不容置疑:“你输了。”
归墟成亲的礼仪不必人间简单,更何况是魔族皇子。
从订了亲,新娘要在瀛洲手抄《阿诀经》,再用自己的头发将它订好,然后
随着灵队去蓬莱山祈福,待灵队离开,新娘还要在龙棺前跪上三天三夜,诵读抄
好的《阿诀经》,然后《阿诀经》会融进龙棺之中。
之后便是新郎陪着新娘前往海巅之城,眺望故乡,为亲人托梦。
当皇子来寻仪狄的时候,正赶上瀛洲的百年花会,所以便耽误了一天行程,
陪仪狄赏完花会后才一同去往海巅之城。
从归墟到海巅城,足足七万里路程,若是人类恐怕要用尽一生都无法到达,
可二人乘着巨鳌,不足两日便抵达海巅之城,而仪狄撑不住巨鳌的速度与奔波,
几次险些摔下去,幸好有皇子拉住了她的手臂。
可是海灵毕竟还是人身,昼出夜伏的习性是无法改掉的,夜晚十分便打起了
瞌睡。
皇子瞧她点头如蒜的模样,有些不舍,便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双手
将她抱在了怀中,姿势极其暧昧。
看着睁不开眼睛的仪狄因为害羞而不肯睡去,他无奈道:“放心睡吧,我不
会占你便宜的。”
仪狄佯怒,瞪了他一眼,然后沉沉睡去了。
抵达海巅城时,人间刚好是夜晚。
仪狄似乎是嗅到了人间的空气惊醒了,睁眼便是漫天繁星,明灭闪烁,恍如
隔世。
皇子见她醒了,笑道:“枕的还舒服吗?”
话音落,彻底惊醒了仪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枕在他的腿上,便猛然坐直
了身子,尴尬的理了理头发,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夜幕星河,景色撩人,星空下的两个人,仰着头看着夜空,目光中充满了温
存与希望。
皇子瞧了瞧她,轻声说道:“开始吧,别怕,我护着你。”
听他这样说,仪狄宽心了不少,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打坐冥想。
所谓的托梦,不过就是让自己的意念潜入另一个人梦境,并非是怪力乱神,
只要集中意念和精神,人也是可以的。
仪狄顺利潜进了父亲梦中,皇子紧紧盯着她,看着她墨描的眉眼,欢愉兴奋,
唇角的笑容也是不言而喻,皇子淡笑,大概,是见到了吧。
他很喜欢看着她笑,仿佛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她的笑容,更美的风景。
大概过了许久,仪狄身体突然一抖,脸上的笑容也不复存在,眉头紧蹙,微
微摇头,似乎是在抗拒着什么。
皇子感觉不对劲,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可仍然不
见她醒来。
仪狄变得越发的激动,似梦呓般呢喃:“不要...不要...”
皇子料到,定是梦中人阻拦了她,如此下去,她必定会被抽灵剥丝,变成一
缕青烟,飘入鲛不归林的。
可是若强行唤醒她,必然也会元神大伤。
皇子皱眉,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轻声叹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十指相扣,
渐渐阖眼。
意念睁眼,是一座宫殿。
雕梁画栋,不比方壶的王宫恢弘,但也算得上是极其精致了。
“父王!不可以!”
皇子正迷茫着,仪狄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身,只见仪狄正跪在宫殿
的案几旁,而她面前,是一个年过半百,不怒自威的男人,皇子可以看得见,这
人身上有零零散散的金光,而这金光,他在他父王身上见到过,只不过,比他的
要浓的多。
父王?
皇子一边疑惑一边去搀扶起仪狄,仪狄见他来了,突然变得惶恐,下意识挡
在他面前,头也不回,说道:“你快离开这里!”
那男人见皇子突然闯入,皱眉看他,然后问道:“这就是要和你成亲的人?”
仪狄目光充满了哀求和无可奈何,她将皇子护在身后,似乎是生怕她的父亲
会伤害他,哽咽道:“父亲,我与他已有婚约,更何况如今我已成了海灵,怎么
可能回来与施黯成亲。”
他胸口起伏,横眉怒目,怒道:“你不是海灵!你只不过是一个吃了太岁肉
能闭气避水的凡人!你若是不嫁,可知道父王难做!狄儿!不可任性!你可知道
你离开的日子,你母亲有多难熬?”
皇子似乎是听明白了,之前他还好气,海灵虽然是人类的身体,可在归墟早
已磨灭了一些身体上的反应,比如出汗。
刚刚他为她擦汗时,就觉得蹊跷,如今便清明了,想到此处,他将仪狄的手
臂按了下来,宽慰般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站到了她的面前,看着这满脸威严的老
人,问道:“我似乎是听明白了,看来禹帝,哦,错了,应该丈公是要抢我妻子。”
禹帝拂袖,哼了一声,俨然一派君临天下的模样,他上下打量着皇子,道:
“口气倒是不小,你不要忘了,她先是我的孩子,然后才是你的妻子!”
皇子轻笑,挑眉点点头,反问道:“原来丈公已经承认她是我的妻子了,既
然这样,那还请丈公不要再为难我的妻子,我知道她先是您的孩子,但毕竟您的
先,是过去,而我的然后,是现在,也是以后。”
“你!”禹帝气结,怒火中烧的指着他,半晌也没说出话。
皇子恭敬地向他作揖,然后拉起仪狄的手就向外走,空留禹帝在原地暴跳如
雷,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宫殿之中。
当二人意念恢复,神识渐渐清醒,十指紧扣的双手已因为仪狄的汗而滑松了。
皇子站起身来,看着东边升起的半轮太阳,夹在朝霞之中,好生美丽。
他将瘫软的仪狄拉了起来,贴心的扶着她的手臂,低头问她:“你是夏禹的
女儿?那为何会被当做祭品?”
仪狄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气息极其微弱,说道:“我们快
走......”
听她这样气若游丝,皇子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只感觉她身子极虚,像是被抽
去了元神,目光空洞,唇色苍白。他再三握了握她的手,着急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