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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姨在走廊里把我找到,说女人小产后不注意会如何,可即使真那样,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刚接过她带来手机,我妈电话就来了。
她问我跟陆书墨什么时候回家吃团圆饭。
快过年了。
担心我妈知道我在医院,随口挑了个农历日子应付她。
我伸手在我面前扬了扬,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少奶奶,你的手怎么这么多血?杨姨握着我手,语气怪心疼的,嫁给陆书墨后就一直是杨姨照顾我,她不像佣人,倒像个长辈。
我微笑着说没事。
少奶奶,少爷他……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便直接打断了她问:杨姨,外面有太阳吗?
以前,我总是通过各种方法想知道陆书墨行程,他就是我林希然生活的中心,我围着他转。
现在,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杨姨顿了顿才回答我说,外面太阳很好,在化雪。
我想下去走走。
杨姨知道我性子,决定的事就会去做,她帮我换了衣服,又颤颤的将那根导盲棒递过来,那是我以前无比抗拒的东西。
现在,它被我拿在了手里。
我心里有个阴暗角落,非常需要阳光。
杨姨领着我坐电梯,我站在角落,后背贴紧冷壁,四周陌生的声音让我浑身紧绷,直到外面的阳光落在我脸上,我才慢慢放松。
我仰头,丝丝朦胧的光透过层层黑雾照进我双眼,我心一惊,伸手挡了挡,隐约能看到光被阴影遮挡。
我不敢置信的晃了晃手,视线里阴影跟着晃动。
我,能看见光?
立刻激动的要去问医生,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叫我名字,带着诧异跟惊讶:是希然吗?
希然,我是俞?H?ァ?rdquo;
对方声音完全陌生,我印象里并不认识这个,对方不等我回答,立刻拉上我手,热情的说:希然,你真人跟照片上的你毫无差别,都是一样的漂亮,最近这一年你好少上网啊,我一直想回国找你,幸好,在这里碰上你。
我不自在的抽回手。
失明后,没多久就嫁给了陆书墨,整日在别墅里守着那个我心口上的男人,一年时间我丧失了所有社交能力。
算起来,现在在这里,是曲指可数的外出。
我昨天回国的,今年在北城过年,希然,你是我北城第一个朋友,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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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现实中,我们从未见过面。
隔着屏幕的闺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有点紧张,确切的说,是自卑。
对了,你跟他怎么样了?你眼睛……。俞?H?说到这,她明显顿了下,然后用试探的语气问我:是真的治不好了吗?
说完,她还走在我面前,伸手晃了晃,我感觉到面前的光一闪一闪,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还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就像,曾在哪儿闻到过。
见我没反映,俞?H?拥紧我,心疼说:希然,是那个男人配上你!
不是的……。我望着眼前一片黑,脑海深处那张清傲稚嫩的脸依旧明朗:是我配不上他。
是我,没有长成他喜欢的模样。
是我,没有变成他喜欢的性子。
是我,没有按着他喜欢的所有去做。
所以,是我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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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杨姨结结巴巴的叫我:那个,那个……是唐……
嗯,我们回去吧。我以为她担心身体,打断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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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装在泡着冰冷药水的瓶里,就像,标本。
我的手指一遍遍摸着光壁的瓶身,仿佛,它有生命,有温度……
一个星期后,陆书墨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痴傻的我,俊逸的脸立刻笼罩寒霜:林希然,你有病是不是?
是啊,对你,我早已病入膏亡了,你不知道吗?我笑得灿烂。
许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他没说话。
我转头看向怀里:书墨,这是我们的孩子。,说完,声音渐渐变冷:是你,不要的孩子。
我没……。他刚要否认,想到了什么后,立刻转了话题:林希然,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签个字吧。
那天在医院听到他与唐雨桐的对话,我就知道,这一天快到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心还是不可控制的在疼,饶是我再有准备,它都会失控。
人生有多少个十六年?
他早已是我身体的一部份。
刮去,疼。
不刮,依旧疼。
我仰头含着眼泪,倔强的看着他的阴影一笑:陆书墨,为了弥补我强行占你这么多时间;为了弥补我让你心爱的女人一遍一遍受伤害;为了弥补你离婚后就成了二手男人;我把属于我的林氏股份转让给你。
拿着笑,毫不犹豫签下‘林希然’三个字。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跟他一模一样的字体。
最后一个要求,明天陪我回家吃个饭,此后,你我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