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的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的，心脏居然有一种停跳的感觉。也许，是错觉，我已然有些分辨不清。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告诉我什么？
张远，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张远，你必须在我的身边，即使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也要他妈的活在我的身边！
我张着有些发涩的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又干巴巴的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笑了几声，故作轻松的挥手打掉他揉着我头发的手掌：张远，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呢。
我知道，那一瞬，不仅是他，甚至连我脑海里的想法，也腻得发慌。
他仍然笑眯眯地，好像只会这样一种表情：也就对你这样。
你敢对别人这样我肯定会杀了你。我的语言很认真，两只眼睛与他的眼睛对视，一字一句，缓慢而又笃定。
张远轻轻的笑起来，泛着柔和的光芒，那一刹那，就好像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我觉得我真是有病，怎么对着这么个人，就能永远这么腻歪又心慌呢。
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只不过是一个细微的眼神，我都能为他生生死死一场，不计所有。
我看到他的瞳孔里映出我的表情，带着些微的慌乱，却故作姿态的严肃认真。我甚至能从里面分辨出自己藏在深处的迟疑和恐慌，如此的清晰透彻。
张远一定知道，他一定知道我的慌乱。
我挫败的躲开他探寻的目光，像一只淋了水的长毛犬，浑身的毛发耸拉着。
我又舔了下嘴唇，紧张的等待着张远的语言。
哪怕只有一句，哪怕只是一个词语，一个音节，我都庄重的等待。
任何之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错过。
偷偷地撩起眼皮儿看他，不经意的刚好，与他的眼神对视，停住，又迅速地游离过去。
阿浩。
啊？嗯，怎么了？
我为自己如此迟钝的反应感到难过，我甚至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心脏扑通的一跳，简直能把人吓死。
没什么。
我拼命地咬住嘴唇，睥睨的看向他。再多的慌也压不住内心里的失落和怒火，冰凉和火热交错而至，难受。
死一般的难受。
我一个鲤鱼翻身跳起来，紧接着就两只手叩向了他的脖颈，慢慢的收拢。
如果一定要阴阳相隔，如果一定要去赴死，与其不明不白的倒在别的地方，还不如，就现在，就在此刻杀了你！
绝望翻江倒海扑腾上来，我缓缓地加重手劲，他带着凉意的皮肤已经有些热度。不肯放过他的一丝表情，我盯着他的唇角，一抹微笑，彷佛正合他意。
挫败。
滑下来的手跌倒在床上，一只手指碰触到他火热的手掌。
奇怪，为什么只有手是热的？
其他的呢，你的皮肤，你的血液，甚至你的心脏，是不是都是冰的？所以你才敢放开我，看着我为了你挣扎，为了你沉沦？！
我真是疯了。
眼睛看着两只软绵绵瘫下的手，他明明就是为了救我，我怎么就偏往别的地方想去了呢。
大概，病入膏肓了，连思维都不受控制了。
告诉我。
告诉我你想说的一切！
我迎向他略微讶异的目光，咬着牙：告诉我，所有的，你的一切！
恍若未闻，他只是轻微的揉着我的头发，眼睛笑眯眯地，柔和里渗着坚定。
我知道，若是他不想说，我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撬开他的嘴唇。
他站起来，躬下身子，吻了我的耳垂，又耳厮鬓摩一番，才轻柔的喊了我的名字。
阿浩。
简直如蜜一样的甜腻，来不及抓住，就飘了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又站直了身子，映在黑暗里，像是一棵松，深沉寂寥。
我先走了。
说完转过身去，脚步未有一丝迟疑，缓慢却又坚定地离开。
我伸出一只手去，触摸到空荡荡的空气，停在半空中，僵硬。
一种空寂感袭过来，内心里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怕的是，在这样的一种时刻，我却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掩在无尽的黑暗里。
我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站起来将窗帘撩开，还能看到外面天空中悬挂的月亮，银钩一般垂着，了无生气。
静静的站了片刻，迅速的穿上衣服，随便把手机揣进兜里，出门上车。
驾驶着开的飞快的车奔跑着，却在将要到达目的地时缓下来。
要先说什么？
停车，我坐在车里开始想像，我们之间的对话应该怎么样才能展开。
像个老朋友见面一样打招呼：嘿，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是稳重一点：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或者，就很平常的略过，单刀直入？
正陷入沉思，突然听到有人敲车窗的声音，懊恼的滑下车窗，刚探出头去准备破口大骂，对上那个人的脸，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赵长生倒是毫不在意开口：我看着就像你的车，都到家门口怎么不进来啊？躲在这里想要偷窥兄弟的日常生活？
他开着玩笑，我却如呆滞一般，半晌才咽口唾沫：你
我什么我，下车吧，回家再说。
噢。我摸摸鼻尖，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厚脸皮如我，居然还会生出一丝羞涩和尴尬。
坐吧。他进屋随便把手上的塑料袋子扔在桌子上，如往常一样说了两个字。
坐下来，眼睛跟随着他转动的身影转动，却在他回转身看向我的时候转移视线。
他端着两盘凉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又把袋子里的啤酒打开，放在我面前。坐在对面，猛灌一口啤酒才道：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晚上去找尘环的时候，我给他的答案，轻笑了两声。这才恍然发觉，我天生就属夜猫子的，怎么净在晚上出洞。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猛灌一口，凉气顺入身体里，一下子把我炸的清醒。
长生，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