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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停一下。刚才一直没打扰你,你说这段挺精神的。但是,那些黑影是关键吧,其他的内容,那个,能不能简化一些,你知道,我现在很煎熬。”
这时凌晨四点,讲述已经持续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文绍静静的在沙发上坐着,他的面前是一杯水。
尽管他从一开始就对吃东西和喝东西十分抗拒,但长时间的讲述让他口干舌燥,没办法,最终还是憋着气喝了一大杯水。当然,喝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比喝臭水沟的水还难受。
这也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味觉,他的味觉也有问题。
“我知道那是重点,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只想知道这些事最关键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也许你根本没有耐心。但是,还记得我刚来时说的吗,一个故事,身在局内,身在局外,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对于你,也许这个故事的看点完全在于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但对于我,也许仅仅只是想纪录下自己所不愿被遗忘的。”
文绍说得很平静,事实上从游乐园部分开始,他一直都是这种良好的状态。这倒是省去了我扇他耳光的功夫。
这话的意思也非常明确,事情的重点肯定要说,但他也希望纪录下他在乎的,而不仅仅是我想知道的。
不过说实话,故事听到这,我也大概看出了事情的发展轨迹,说白了就是一个杀人后碰见怪事的套路。
但这之前只在小说和电影里见过,现在真在现实里出现,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文绍他们这个,似乎与那些鬼故事有所不同。
其中,那个黑影和八五,的确是矛盾的一对。
如果这是一个鬼故事,写的是杀人后被鬼报复,那么就不应该出现黑影,它的存在显得多余。而如果不是被鬼报复,是上山惹到了什么神秘的东西,那么八五的出现又十分奇怪。
而第三个解释就是幻觉。
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但第三个的可能性显然更大。
而如果幻觉才是最终解释,那么从之前的猜测来看,此时此刻,也许文绍的所见所闻都是有异样的。
很可能正面对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真相的面纱已经准备揭开,而我要做的就是等。
“好吧,我知道了。你就说你想说的吧,刚才我确实心急了。”
不想文绍苦笑了一声,道:“其实就算你不心急,接下来的部分,也会不一样了。”
“难道接下来事情出现了什么特殊的变化?”
文绍点头:“接下来的这几天,整个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控制。我们从一开始的旁观态度慢慢的变成了被牵着鼻子走,等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接下来的这部分,所谓的废话应该不会太多。”
“那继续吧,不过,我得上个厕所。”
文绍看着我,一愣,“额,你,要不要帮忙?”
“帮忙?”
“你上厕所不会不方便吗?”
我连喝几大杯咖啡,早就憋不住了,转动轮椅冲向厕所,“不会不会,等我!”当然,事实上还真是不方便,等我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了。
转动轮椅回来,大老远,我突然看到文绍在笑,我猛地停住。
是很诡异的笑!他盯着桌面,嘴角用力的往两边扯,嘴却没张开,像一张面具一样!
我头皮发麻,没敢发声,慢慢靠过去。但在靠近的过程中,他的脸却又慢慢恢复正常了。
我浑身不自在,来到桌前,拿起被子又泡了一杯咖啡。重新坐下,也没敢问刚才怎么回事,只是心里却开始悬了起来,隐隐冒出一个念头。
“咱继续吧。”文绍微笑。
时间回到那晚。
那晚的最后,文绍还是无幸被彪姐背着。
背倒是有人背了,但他偶尔清醒过来,只闻到那人背上满是汗臭和酒味,就知道背自己的人是那个淫荡的汉子。这下有点小受伤,彪姐食言了。
当然,在我后来的了解中,其实彪姐真的是打算去背文绍的。可惜伍胜这家伙闹心,硬说什么干重活男人来,二话不说抓着文绍就往肩上扛,彪姐没办法,只好叫他好好背。
可文绍不知道这些,还在心里失望了好久。而知道背自己的人不是彪姐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很快就失去知觉,沉沉睡去。
然后是一个梦。
对,没错,这又是一个很诡异的梦。
文绍在梦里醒来,当时接收到的第一个信息,就是自己是一个女人。
当然,这个信息如果放在平时,一定会让人感觉非常奇怪,从而引起很多的心理活动。比如我明明是男的,怎么变成女的了之类的。
但在写第一个梦的时候已经说过,许多时候,在梦里,你是没有意识的,仅仅只是接收信息,像放电影一样,不同的是,这电影可能是立体的。
所以文绍当时没有任何的奇怪和疑惑,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女人。
然后他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身上传来第二个信息,就是他被绑了起来,手脚应该是被麻绳给绑住了,想动动不了,嘴里也塞着布,发不出声。
而除了麻绳外,他似乎还被许多床被子裹着,严严实实。
最重要的是第三个信息,虽然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但他听得到外面是凄厉的唢呐声,他心里很清楚,此时自己正仰面躺在一副棺材里。
而且这幅棺材还在动,一头高一头低的,摇摇晃晃,似乎正在上山。
他感觉背脊发凉。被关在棺材,这种处境,难道自己要被活埋?!
当然,这种思考其实也只是一种信息。文绍并没有真正的很清晰的在思考,他只是在梦里莫名的恐慌,自己即将就要被埋了。
于是,恐惧让他开始挣扎。他拼命的摆动身体,同时尽力发声,想引起抬棺材的人的注意。
然而,嘴里的布却让他没有任何发声的机会。而身体的摆动也因为麻绳和棉被的存在未起任何作用。
努力了一番之后,他就绝望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女人的原因,想着想着,他居然开始哭了起来,眼泪不停的流,只感觉心里十分的害怕和不甘。
就是这一哭,文绍心里有了一点变化。
毕竟是男人,现实里这种情况,他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
所以,当下他就感到有种强烈的违和感,自己的身躯在哭,但自己却没这种想法,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感觉,让他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
这有点像观众在看电影,结果主角十分软蛋,不停的怕这样怕那样,观众心里不爽了,很想替他做决定,可电影里主角还是该干嘛干嘛,观众无法改变他的行为。一般这个时候,观众会逃离剧情,选择不再看下去。
同样的,这种烦躁的感觉,堆积到一定的程度后,文绍开始稍稍脱离了梦境。因为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绝对不真实的,所以,他开始有了一丝意识。
也就是说,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梦。
而意识一出来,他就会思考,再一看这个梦,他就心一跳。
不知为什么,意识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即就做出了判断:这个被人活埋的女人,就是山上那座荒坟的主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脑子就“嗡”的一声,直接惊醒。
睁开眼,是欧式风格的天花板,这里是伍胜家。
文绍哼了两声,坐起来,甩了甩脑袋。
又是这种梦。
上次八五的那一段,自己就怀疑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联想,那现在这个呢?山上那坟的主人的故事,自己有过这方面的猜测吗?
头晕晕沉沉的,十分难受。但手上的疼没昨晚那么厉害了,肩膀的伤也没有太多感觉,看来问题不大。
事情似乎开始出现规律,恶化的方向隐隐可瞥见,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他看了看四周,不见伍胜,估计是在隔壁。再看窗,天已大亮,看了下表,九点多。
他按着脑袋来到隔壁的房间。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大串呼噜声,进去一看,伍胜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嘴里声音十分的大。
文绍看着就摇了摇头,粗人有粗福啊,想自己想得太多连觉都睡不好。但他并不打算把伍胜叫醒,这几天都睡得够晚,今天让他多睡点。
想着就想出去,洗漱一下之类的。
刚刚转身朝门,刚抬脚,突然又一侧耳,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停了下来。
很熟悉的凄厉高亢的声音。
好像是唢呐,丧乐?
他回头,两步过去,去看临路的窗。果然,那声音正在变大,有队伍在接近。
但现在不是都必须火葬吗?漏网之鱼?
他朝窗口走去,同时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他想起刚才那个梦。梦里的女人,就是躺在棺材里,听着哀乐,被人抬上山的。
来到窗边,就发现下边一路过去都是送丧的队伍,当头是孝子端着黑白相,后面是棺材,再后面是巨大的纸鹅,远处有许许多多人举着彩色纸旗走在最后。
奇怪的是,所有人清一色的穿着黑衣,而且是带兜帽的那种。加上是俯视的角度。所以,文绍发现,他居然看不到这些人的脸。
是的,每个人都低着头,帽子遮住了脸,满眼望去下面黑漆漆一片,但就是谁的脸也看不到。
这队人,怎么这么奇怪?
文绍再看,就发现那些人身上的黑非常不自然,平常我们看到的黑不论再怎么纯粹,但因为材料原因,不同的位置就是不同的光影效果,所以那会让人很有立体感。但下面的人身上黑糊糊一团,整个就是一坨纯粹的黑墨,像是照片上的人被扣掉,露出下面垫底的黑布一样。
他心里极其烦躁。
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会不会,下面的那些东西,全是黑影?
又或者,是梦里送那女人上山的情景在自己面前重现了?
队伍越来越近,唢呐声越来越大,终于,那队人大部分过了窗下,文绍再忍不住,拉开窗,想伸出头换下角度去看这帮人的脸。
一开窗,那哀乐一下从外面涌进来,震耳欲聋。文绍伸出头,换着角度看,可这些人都十分怪异的低着头,愣是看不到。
眼看人一点一点过去,文绍却还是一个看不到,他急得差点想跳楼。于是他喊了几声,但不知是唢呐声太大还是人家根本不想理他,整个队伍愣是没人抬头。
文绍看着感觉万分诡异,滔天的唢呐声里又“喂”了一声。
终于,走在最后的一名黑衣人来到了窗下。
文绍原本已经泄气,可就在这时,最后那个黑衣人,突然抬起了头。一点一点,慢慢抬起,而且,他抬头之后继续往上,直到整张脸都转过来,面向文绍。
他在看他?不!
那不是一张脸!那帽子里面,只是黑漆漆的一团,里面什么也没有!
文绍倒吸一口冷气,本能的退后一步,再往前,那人已经低下了头,看不见脸了。
怎么回事?这群人怎么回事!
他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黑衣人。而那队伍已经开始离开这段路了。
不行,这事必须马上弄清楚!文绍当机立断,强行冷静下来。现在事情越来越诡异,这种事如果不下去搞清楚,再来个三四件,自己肯定会被逼疯!
于是转身,想冲下去。
谁知刚转身,就看见伍胜坐在床上,眯着眼看着他,抱怨道:“你搞毛啊,大清早的开什么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空跟你说这些!我下去一趟!”文绍心里十万火急,说着冲下去。
下了楼,拉开门,就一路狂奔,还好那支队伍前进得不快。他冲出一段,就在下面的转角就追上了那群人。
他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前边是队伍的尾巴,几个穿着黑袍的人。他咽了咽口水,几步加速上前,一把拉住最后那个人,就去看他的脸。
但不是,不是黑影,那人十分正常,仅仅只是一个女孩。
“干嘛?”女孩转过头,皱眉看着他。
他一下蒙了,但还是马上放开对方的手,抱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