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脸上写满了恨意的男人与十二年前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已经截然不同了,温颂偏了偏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流入了发丝间。
她没有挣扎,因为知道挣扎会被更加残忍的对待。所以她像死人一样僵直了身体,或许是太过无趣,顾正霆草草结束了这场泄愤。
天边已经染上暮色,温颂无力的闭眼靠在座椅上,微微喘息着。
血染红了真皮座椅,温颂仍不敢回忆刚刚那场景,只是下身的疼痛一遍遍的提醒着方才男人兽欲涌动的场面。
路过路口的药店,顾正霆嫌恶的拆下了被血浸透的座椅,丢进路边的垃圾箱,然后走进药店,买了一盒药出来。
上了车,顾正霆把药跟一瓶矿泉水丢给温颂,冷冷道:吃了。
温颂低头一看,是事后避孕药。
和着冰冷的矿泉水,她毫不犹豫的吞咽了下去。
须臾,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温颂咬着牙没言语。
绝望,心死只是一瞬间的感觉。
顾正霆送她回顾宅的路上她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医院。
睁眼,视野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边传来闺蜜苏韵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温颂循着声音望了过去,苏韵一脸疲惫的坐在病床边,见她看向自己,勉强撑出一个苍白的笑来:你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温颂一动,隐晦处还是传来撕裂的疼痛,她皱起了眉头。
别动。苏韵又将她给按了回去,医生说了,你得养着,现在还不宜活动。
小苏,我睡多久了?
快要一整天了,苏韵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角,医生说你是忧心过度,加上劳累,所以才导致昏迷。
还好医生没把什么羞于见人的事说出来,温颂松了一口气。
温颂刚闭上眼睛,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小苏,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韵是温颂大学时的同学,亦是毕业后唯一能够说知心话的朋友,但最近苏韵因为工作的事情一直忙的焦头烂额,所以温颂也就没把自己的事情再告诉苏韵,免得令她心烦。
听说苏韵最近刚刚升了部门主管,正是工作最忙碌的时候。
是医院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的,他们说联系不到你的家人,所以就从通讯录里找到个通话最频繁的号码拨过来了。
温颂倒吸了口气,寒意入肺,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颂颂,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颂摇了摇头,小苏,我后悔了……
她扑进苏韵怀里,失声哭了出来:小苏,我后悔嫁给顾正霆了。
苏韵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给她顺着气:怎么了颂颂?你别着急慢慢说。
温颂哭着将事情的始末讲给苏韵听,苏韵听后气愤的站了起来:岂有此理!我去替你出这口恶气!
温颂拉住苏韵的腕:别去了小苏,这些天,我也……挺累了。
可是……
就当是被恶狗咬了一口,以后再也不惦记了。
她叹了口气,小苏,以后我没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吗?
说什么傻话,苏韵揉了揉温颂的脑袋,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温颂眼眶微微湿润,谢谢,小苏真的谢谢你……
好了,你休息会儿吧。苏韵拍拍她的身体,我请了两天假,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温颂感激的点了点头,安心的闭上眼睡着了。
温颂跟苏韵相识于苏韵微时,那个时候苏韵还只是个从三线小城市农村来的小姑娘,买校园门口六块钱一碗的猪油小馄饨都要思虑良久。
温颂虽然不受家里人青睐,但好在有外公的宠爱,手头殷实,见苏韵每次都省吃俭用,晚上实在饿的不行,看着门口的小馄饨却又舍不得买,心里泛起同情。
温颂常买两份小馄饨,把另外一份给苏韵,说自己买多了吃不了。既保全了苏韵的面子,又解决了苏韵的困窘。
两人的友谊也就从这里开始。
后来苏韵毕业了,虽然她很努力,但在雁城这种寸金寸土的城市,光凭努力没有人脉是很难立足的。苏韵找工作时屡屡碰壁,温颂求了外公,给苏韵在公司里找了个文员的工作。
好在苏韵肯吃苦,努力了几年,也熬成了部门主管,她感激温颂,所以当温颂落魄时,她便想要加倍的报答温颂。
在医院修养了三天,温颂跟着苏韵出了院,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离婚协议书邮递给了顾正霆。
这场荒唐的大梦,也该结束了。
她惦记这么多年的人,是时候放手了。
苏韵亲眼看着温颂拟离婚协议书,她小心翼翼的问温颂:你真舍得吗?毕竟,当年救他的人是你……
不重要了,小苏。温颂叹了一口气,这些都不重要了小苏。
苏韵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拟好协议后,苏韵带温颂回家。
苏韵凭着自己的努力在郊区凑够了一套两居室的首付,虽然地方偏了一点,但好在交通便利,一趟地铁就能直达上班的地方。
开门让温颂进来,苏韵给温颂找了一双自己的拖鞋: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粥。
苏韵见温颂脸色不好,想起家里还有些红枣。
小苏,如果我外祖父问起你我的事,你就说不知道。
苏韵点点头:应该的,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宜操心。
温颂深吸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深吸了口气。
这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消息会很快传到外祖父耳朵里的。
当年外祖父为了让温颂有所依靠,立下遗嘱说等自己死后,手里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留给温颂。
没想到,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竟让温雅跟景玉他们惦记了这么久。
苏韵工作忙,家里厨房几乎没动过火,只找到了一点速食面。
颂颂,只有这个了,可以吗?苏韵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朝温颂歉意的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