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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颜是个很严谨苛刻的人,日常生活也全是规矩,易沉练习到晚膳时本想着好好休息下,四纪却连他吃口东西都要管着。
我刚刚说过了薄颜不爱酸的东西,但是他脾胃偏虚每天都要稍微吃一点山楂糕,所以你每顿饭之前,吃一口山楂糕。
易沉照做了。
汤只能在一顿饭的最后喝一碗,只喝汤,里面的东西不能吃。
浪费……
四纪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吃完饭他会稍坐一会儿,然后活动一刻钟,趁着这一刻钟你赶紧活动吧,后面的三个时辰他都会一直坐着批奏折。
啊?易沉受不了了,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啊?诶薄颜他没有颈椎病么,不能坐那么长时间不动的。
四纪没有多废话,抬爪打翻了汉白玉的膳桌,宫人们被吓得不敢进去,连易沉都偷偷咽了口唾沫……
我错了。
错哪了。
薄颜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是对的,我应该学会他的坚持和自律。
这个回答很好,四纪很满意,行,那些规矩别让我说第二遍。至于被她打翻的餐盘石桌,她才不管呢。
腰酸背痛直至深夜睡下,次日天没亮又被拖了起来,易沉眼睛还没睁开就想到了今天的大事,那啥今天元拂儿要入宫,你跟着一起呗,万一出了事我应付不来呢。
四纪冷哼一声我当然会跟着。
看着大老虎甩动的尾巴,易沉暗自偷笑了起来,不就是生怕元拂儿暗地里勾引她对象么。
然而见到了元拂儿本人,易沉又怀疑起薄颜这个人的品味来,放着这位元家小姐不喜欢,为什么非要喜欢一只母老虎啊。
元拂儿这个人妥帖温驯,言辞也极是到位,实乃标准的大家闺秀。虽然对陛下脚边的蓝纹黑虎十分忌惮,但面子上依然保持着矜持。
易沉对这样的女孩子很有好感,交流中也放松了不少,隐约带着笑意的嘴角让元拂儿也大感意外。
爹说陛下自前天突然晕倒之后就有些不同寻常,昨日还冲他说了句客气,看来的确如此,陛下怎么……变得如此亲和了?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试探地前倾了些身子,陛下,拂儿已有几个月没有进宫见陛下了,陛下可否和以前一样陪拂儿钓鱼?
薄颜以前还陪她钓过鱼?挺有兴致嘛。
易沉刚想答应,就感受到四纪的爪子落到他的脚上,小心些,她可能在试你。
一听到老虎的低吟声,元拂儿立马紧了紧背脊,生怕那可怕的大家伙会扑上来,陛、陛下……
易沉自然听四纪的,借着喝茶稍稍思索道:如今暑热正盛,即使有庇荫之处也还是烈日当头,你一个女孩儿家别晒伤了皮肤。
元拂儿垂下了眸,这的确是陛下对自己一向的态度啊,难道真的只是心情好才笑?但陛下把话堵死,她也不能就此干坐着再悻悻地出宫回家吧,毕竟爹对他可是有所交代地。
说起钓鱼,拂儿又想起四纪姐姐了,四纪姐姐有几年没来咱们这了吧,想必陛下对姐姐也是惦记的很?
易沉又把目光投向一旁慵懒的四纪,四纪闷哼一声,我与他书信往来不断也谈不上太思念,他也不是那种沉迷儿女之情的人。
哦,啊……四纪是吧?我们向来有书信联系,她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要说惦念也还好。
这话回的也没问题,元拂儿却掩嘴笑了,陛下与四纪姐姐真是一样的性子,拂儿……挺羡慕的。等她嫁过来,拂儿在你们的婚礼上献舞一支可好?
四纪听到这话立马抬起了头,小心些,她可从来没跳过什么舞,别被套话了。
易沉沉声应下,反问元拂儿什么时候跳舞过?元拂儿却被问糊涂了,陛下,不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拂儿才献过舞的么?陛下不记得了?
这件事,四纪不知道,易沉更不知道,他再次举杯掩饰,只觉得掌心都在发凉,却突然灵光乍现地来了句跳舞这种事朕不感兴趣,四纪也不大懂,还是不用费心了。
他刻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落到元拂儿耳里就成了不耐烦,她收敛话语,失落地垂首而坐。
四纪很满意易沉的临场发挥,没想到这个呆子装起薄颜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过元拂儿的心思倒是很活络嘛,可惜薄颜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弱女子。
这样的小得意全表现在了甩动的尾巴上,易沉看着有趣,一时竟忘了应付元拂儿。
陛下,陛下?
出神的易沉立刻惊醒,嗯?怎么了?却又条件反射般地瞥向四纪,而四纪却毫无反应。
元拂儿浅笑,目光投向那只硕大的黑老虎,爹说您发现了一只了不得的神兽,应该就是这只吧,看着果然不凡,它能听得懂人话么?
一听她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四纪很是不满,易沉清了下嗓,听得懂,不然怎么是神兽呢。
老虎的喉间滚动低吼,别接她的话,差不多就把她打发走吧。
易沉了然,刚想赶人,元拂儿却起身走近四纪,既然它能听懂人话,那应该就不会伤人吧,我能摸摸么?
见她真伸出手,易沉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个元拂儿明明很害怕四纪,坐在桌边时明明连出口大气都不敢,却为什么突然要来自找麻烦?
还没等他阻止,元拂儿的指尖就已经触到了四纪的皮毛,四纪烦躁地坐起身来想要震慑,却被易沉一把按住。
你还是别招惹它,毕竟它怕生,你看,对朕它就不会威慑啊,毕竟朕是它的主人嘛。
你说什么!
易沉被四纪的吼叫声震得耳膜生疼,却还是装出一副宠溺的模样摸着她的皮毛,乖别闹,不然会吓到旁人的。
炸毛的四纪恨不得现在就咬死他,对面的元拂儿也是满脸尴尬,陛下别生气,是拂儿不好不该惊到神兽的。
她又冲四纪笑笑,乖神兽别再叫了,拂儿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四纪才懒得搭理她,易沉却接下了话题,其实它也不是讨厌你,毕竟是猛兽嘛,亲近人的方式总不一样,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是问向四纪的,她这才听出易沉话里的意思,难道要她……
甩甩尾巴,她起了身,硕大的身形让她能够俯视元拂儿,还没等元小姐尖叫逃跑,便抬爪向她迈去。
元拂儿确实被吓蒙了,居然连尖叫都忘了。四纪暗自好笑,站定在她面前,忽而开口朝脸色煞白的元小姐一通怒吼,腥气从口中喷出,让元拂儿难得花容失色。
易沉却解释道,不要怀疑,这是神兽在向她表示友好。
像是应了他的话,四纪又是一通怒吼,直把元拂儿吓得双腿泛软,终于想起来要向皇帝求救,陛下!陛下救我!
可陛下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端着茶盏饶有兴致,都说了这是神兽不会伤人的,好了回来吧,别吓到元小姐了。
直待四纪回身趴回易沉的脚下,元拂儿才用丝帕抹抹脸,双腿竟是抖得连行礼都困难,陛下,时辰也不早了,拂儿不打扰您了,拂儿告退。
易沉假意喝着茶,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嗯,去吧。
元拂儿实在不敢逗留,又瞅了眼得意满满的大老虎,这才急步告退一路回到了宰相府邸。
元宰相一直等着女儿回来,却见一向得体大方的拂儿满脸的不高兴,诶拂儿,那皇帝果真有问题?
元拂儿满脸受挫,皇帝倒没看出什么,兴许只是捡了只爱兽心情好吧,但是……她愤恨半天,又尤嫌恶心地抹抹脸,畜牲就是畜牲,脏死了!还那么可怖,真不知陛下为什么就喜欢那些蠢物。
她兀自埋怨着,元宰相却没有听进去。
陛下没事?这就不应该了啊……
见父亲走神,元拂儿唤了两声,爹,您是怎么了?陛下一切安康不好么?
元宰相刚想说什么,看到女儿又立马改口,哈哈,当然好啦,陛下的平安就是我们融国的福分,爹只是昨日觉得陛下行为有异,多提点心罢了,额……女儿啊你这身上怎么……如此腥臭?
元拂儿脸色瞬变,都是那吓人的大老虎害的!她连忙告退回房后一连洗了三遍澡,香粉都用掉了一整瓶,他就把那畜牲养着吧,到时候四方四纪嫁过来,有她受的!
然而她却完全想错了,四纪不用受什么委屈,倒是皇帝陛下被折腾地挺惨,他已经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了,屁股再一次被香头烫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长公主大人您饶过小的吧!
四纪优雅地迈着步子,尾巴尖左右摆着,喊,接着喊啊,把整个皇宫的人都喊来听听你是什么人啊。胆敢戏耍本宫,这就是你的下场!
双腿颤抖的易沉忍不住哀嚎,是你要我赶人啊,我这不是让她自己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告辞么。
还敢顶嘴!
易沉果然闭了嘴,好吧他承认自己是皮了一下,这不是看她的尾巴甩得很有趣么,这么漂亮的大老虎,不薅两把毛他实在忍不住。
于是皮一下的后果就是整整一个时辰的马步。
四纪说薄颜能文善武,走路轻稳无声,虽然他顶着薄颜的肉身,但却没有他的气概和魄力,所以这般头顶水碗,腿上放两个水盆,身下两根香的马步可绝对是酷刑。
这皮可是薄颜的皮啊,你舍得他这大白臀上烫出两个疤么。
可四纪才不管是不是在报复呢,哼,烫伤了他的皮,你就给本宫等着吧。说完便迈步回到内殿休息了。
而进屋伺候的胡正见陛下如此勤于练武十分欣慰,于是微笑着退下。徒留易沉的心中有翻江倒海的愤懑,这位大长公主实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