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首离开，将那无法忽视的压迫带走。
身影刚一消失，凌霜身边的女人们纷纷躁动。
“姑娘，你看到了吗？是公子！他就是我们祁国的公子！”一旁铃儿正攥着双拳，激动的要和凌霜说关于公子啸的事。
凌霜却是紧蹙眉头。
她欲早些离开，可才一挪步子，就听见几名兵将在她身后说道：“姑娘，公子请你去殿里说话。”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凌霜，铃儿也不例外。
凌霜顿住步，眸底闪过一抹幽光，沉默片刻，便回头跟守兵一同去了。
夕阳西下，越人殿。
凌霜才刚一踏入，就觉得殿里灼烧着一种让人不敢肆意呼吸的氛围。
在去往公子啸房间的路上，仍旧飘着一抹让人晕眩的血腥。
“轰”的一声，守卫自外将房间的门打开，然后分居两侧，不再同行。
秦啸大概是下了命，要单独召见。
凌霜有些迟疑，随后轻步迈入。
又是一声响动，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带起的冷风将她脸庞的青丝略微向前吹动了片刻。
凌霜本欲前行，可步子又定在了那里。之后她索性将步子收回，回避着眼前的画面。
不远处的白色纱幔那边，是一抹修长的身影，及腰长发静垂于身后，冷漠，又蛊惑。
此时，秦啸丝毫不因来客而惊慌，不紧不慢地解开自己染血的战袍，任它坠在地上。
随后指尖一挑，拿起一旁叠好的衣衫，猛地一抻，便套在身上。
凌霜忽然在秦啸身边看到了一颗琉璃珠，不由抚向自己的脖颈。
那是……养父留给她最后的遗物，也是与白泽书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神物之一！
凌霜心底低咒一声，怕是在自己被救起时，被人上交给秦啸了。
陷入思绪的时候，秦啸已然将衣服整理好，回身，待扣上腰上的龙兴玉扣，方撩开纱幔走出。
出来的那一瞬，凌霜几乎也是迅速收敛了一切的情绪。
很快，屋内便被一股使人迷醉的酒檀香缭绕。
此时，秦啸已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底红纹绣服，收敛了入城时的血腥十足，但却更加耐人寻味。
他随手一指，示意凌霜可以坐下，而他步伐从容地走到桌旁，径自倒了杯茶给凌霜。
凌霜按礼节双手接过。
然就在这时，秦啸却像是戏弄她般，忽而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啪”的一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杯中的水也斑斑溅在外面。
凌霜再次抬眸，发现秦啸已不知何时压低上身，单手撑壁俯视着自己。
这一时，她仿佛进入他的桎梏，竟连呼吸都好像被他所控制。
那双方才还带着些许笑意的眸中，逐渐渗透出危险的流光。
“姑娘，应该知道我，如此迫不及待见你的理由。”
他声音低沉，有些凉薄，但字字透着强硬。
凌霜指尖一顿，抬眸，对上了他近在尺咫的双眼。
只要不是记得她，什么都好办。
凌霜轻吸口气，故作惊慌地说道：“公子是想问……”
“且慢。”突然，秦啸开口打断了凌霜，修长冰冷的指尖划过凌霜的脸庞，问道：“姑娘有些面善……姑娘，可是姓越？”
凌霜双瞳蓦然轻动，对上了秦啸的视线。
秦啸……在找姓越之人？难不成，还真是在找她这故敌？
还是，按兵不动最好。
凌霜垂下睫毛暗暗思忖，而后回道：“越氏一族奴家知晓。可奴家姓黎，名之南，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又岂会与越氏相关。”
秦啸悄然眯了下眼，视线扫过凌霜眸底的色泽。
凌霜知道他是在搜寻她哪怕可能与越氏相关的半点证据，所以亦不闪避，高高地将眼眸抬开任他望入最深之处。
“若是与越氏无关……”秦啸仍有些狐疑，“那，你为何会，身着锦绣衣裳，倒在越氏的尸堆里，又为何会，险些死无葬身之地呢？”
尸堆……
如今秦啸如此逼问，证明她是那日在所有倒下之人中找到的唯一活口。
齿间力道渐紧，又忽然松开。
凌霜像是将一切情绪都敛住一般，生生强迫自己拉出了一抹截然不同的旁观者的神情，道：“奴家本是在大漠暂居的百姓。那日前往邻近的越氏部族换些东西，衣裳便是当时所得。谁知天灾人祸，突然就卷进箭堆里，来不及看发生了什么就被一箭射中，再醒来，就已经在身在祁国。”
说到这里，凌霜目露悲伤，泪水滴下，追在了秦啸的手背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心微蹙。
凌霜别开视线，用袖口替秦啸擦了擦方才的泪珠，侧眸说道：“原本奴家便没家人，独自苟活于世。既是公子将奴家带回，奴家愿答应公子的任何要求。”
凌霜说罢，生涩地抬起手，指尖欲拂过秦啸的脸颊。
只见秦啸眸子一眯，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凌霜的手腕，稍一扯，便将凌霜整个人拉起半个身子，强行贴近了秦啸的身子。
“姑娘，可是在戏弄秦啸？”他声音低沉，加了些警告意味。
凌霜屏息，凝视秦啸，“公子不信奴家。”
秦啸仍在判断着凌霜的每一句话，半晌，傲慢地轻哼一声，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如果之南所言皆为真，那么……秦啸又何必，推佳人于千里之外？”
他凑近，微启的薄唇缓缓描绘着凌霜耳边的轮廓，“呐，之南在害羞吗？耳，红得发烫了。”
他轻笑，声音蛊惑。
凌霜心口一沉，知道秦啸根本是在试探她的真假。
遂深吸一口气，索性站直了身子，右手轻轻一拉，扯下了自己的束腰，又将发髻散下，瀑布般的长发如帘散开，然后揽住秦啸的脖颈，唇角俏媚一弯，“公子，可要温柔一些。”
她笑得矜持含蓄，却主动踮起脚，这便要吻上秦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