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湘不知所云，思楠为什么要掐死她？她垂着眼抿了抿唇，虽然没有掐死她，但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男人见她沉默不语，目光淡淡地在她身上扫了几圈：“顾以湘，这几年，你变了不少。”
以湘承认。是啊，她是变了很多。
男人仿佛在追忆：“你以前话多，跟个话痨似的。我们起初都嫌你烦，让洋子别带着你玩，可楠哥不让。我就纳闷了，他一个那么爱清静的人，怎么就不嫌你烦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俩关系不一般。”
她以前是很聒噪，追林思楠的时候尤甚。思楠向来话少，她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茶水，男人继续道：“顾以湘，你以前仗着楠哥，怼天怼地，我们兄弟几个，没人敢欺负你，一个二个都拿你当嫂子供着。”
那段时间，他们的确都对她很好。
男人话锋一转，逼视着她：“我们就算了，可你是不是太对不起楠哥了？”
以湘被问懵了。
她对不起他？
她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做物理题的时候，草稿本上不知不觉就写满了“林思楠”三个字，喜欢到被针扎了无数次还坚持给他做一个手工娃娃当生日礼物，喜欢到她撇下和林沉的约定，准备一心一意地和他在一起。
可最后，是他抛弃她了啊。那么的决绝，毫不留情。以湘握着茶杯道：“我想你误会了……”
男人嗤笑：“误会什么？误会你出国弃他而去，还是误会你爱上了别人？”
他在说什么？弃他而去、爱上别人，怎么可能？以湘硬声道：“我没有。”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斜着的唇角含了莫大的讽刺味：“顾以湘，你就别装了，大家都知道，你接近楠哥，不过是为了林沉。那个你们长衡高高在上的白马王子，呵。和林沉在国外双宿双飞的滋味怎么样？”
真相被男人摊开，以湘有一瞬间的难堪，更多的是惊讶和难受，这些真相，思楠也知道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解释：“我承认，我最开始接近思楠，是因为林沉。可是我没有和林沉在一起，我对思楠是……”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顾以湘，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爱楠哥。”
以湘：“我……”是真的啊。
男人不屑地打断她：“得了，你觉得你现在说爱，谁信？你要是爱他，当初怎么可能抛弃他，和林沉远走高飞？你不觉得你太虚伪、太残忍了吗？我请你离他远一点，别再残害他。我们兄弟几个可看不下去了。”
顾以湘走后，林思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曾经桀骜不羁、众星捧月般的人啊，却变得那样颓废，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固执地去每一个他曾和顾以湘去过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谁也劝不回。
后来的他好了，变得正常了，可对谁都拒之千里之外。尽管有血有肉，却像个机器一样。
残害？以湘难以置信，面前的人竟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林思楠根本没爱过她不是吗，他现在过得可比她幸福多了。
以湘有些气愤，“我没有！是他不爱……”顿了顿，她低了头，“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他了，他现在过得很幸福。”
幸福？男人挑了挑眉，反问道：“他哪里幸福？”
仅仅是说出这个事实，就让以湘心里难受：“他结婚了，不是吗？”
男人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诞的笑话，直起身来：“结婚？他结个屁！”
以湘愕然抬头。难道不是吗？
自从顾以湘走后，林思楠一直都是一个人。他看不下去，介绍林思楠相亲，却总是被冷漠地拒绝，反而是他自己去见林思楠的时候获得了一段姻缘，他现在的女朋友，和林思楠在同一个医院。
开玩笑，林思楠怎么可能结婚？
男人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终于忍不住点了一支烟，他记得顾以湘闻不得烟味，以前她在的时候，林思楠都不准他们任何人抽烟。想到顾以湘刚才的表情，似乎并非将林思楠忘得干干净净，男人若有所思。
半响，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洋子，是我……王绅予……嗯，最近过得怎么样？……有空吗？要不要出来聚一聚？”
咖啡店外，夕阳西下，黄昏灿烂。
以湘握着手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脑袋里反复想着男人的那句话。
“顾以湘，你从哪里听说的，拜你所赐，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
脑海里嗡嗡的，顾以湘给苏晴空打电话她没接。以湘寻到清吧，人已经不见了。她发了好几条短信给晴空，却迟迟没有回应。
以湘像一只无头苍蝇，茫茫顺着拥挤的人潮走，不知道往哪里去。
曾经，她要是开心，思楠会默默看着她的笑颜。她要是难过，思楠会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她要是无处可去，总是可以到思楠身边去。现在她不知心里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可她迫不及待想到他身边去。
以湘握着手机，翻着发给晴空的短信。她该去哪里找他？许阿姨家？不行。医院？她不知道是哪个医院啊。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上次许阿姨告诉了她林思楠的住址，是林思楠自己住的地方。
她倏地逆着人潮，奔到路边，伸手拦了出租车。
坐在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以湘很煎熬。到了记忆中的地址，她循着楼栋号一路找了过去。路不难寻，很快她便乘了电梯，直达所在楼层。
这一程，以湘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动而来，根本没有细思。她站在大门外边，门那边便是思楠的世界。不过咫尺相隔，一瞬间，她竟犹豫了。如果她见了他该问什么？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结婚了？还是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无论是什么，都很突兀。
她站了半响，隔壁的门突然“咔嚓”一声开了，门后走出一个老奶奶，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精神矍铄，提了一袋子垃圾，老奶奶看了她一眼，热心问道：“姑娘，找人呐？”
“呃……嗯。”以湘讪然点了点头。
隔壁那家啊，好像是个总早出晚归的年轻人，有的时候甚至一出去几个晚上都不回来哩，这姑娘……挺俊的嘞，老奶奶抬了抬眼镜道：“找男朋友吧？”
“呃，不是不是。”顾以湘紧地摆手否认。
老奶奶了然般地露出一个微笑，转身去过道丢垃圾。
以湘看着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滴滴”一声，她的手机震动，几条短信弹了出来。
最上面的一条，是苏晴空发来的：“他真的结婚了啊，我收到了请柬。怎么了？”
一条简单的短信，就叫顾以湘又乱了心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