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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扔在原地的安东平一头雾水。
——她是发现了什么危险吗?为什么这么突兀地离开……
安东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像女孩一样离开这个地方、还是继续等待?
不过要是从女孩之前的行为判断,她看上去也并不像是那种遇到危险会独自离开的人。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应该会告诉安东平一声。
大概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么想着,安东平打定主意——继续等待。
现在就连他自己,心里似乎也已经认定这个简陋的陷阱能够捕捉那个偷走他怀表的犯人。
在安东平的视野末端,轻飘飘‘浮现’出一个高瘦男人。
优雅。
注意到男人的瞬间,他心中就被这个词填满。
首先是那需要安东平仰望的身高。
一身纯白礼服、直垂到腰肢的亮银长发。细长的脸庞连接着瘦削的下颌,高挑的眉毛下,两只眼睛眯缝着,就像钢笔划下的两道细线,嘴角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他的脚步似是没有方向,只是随着心情乱逛。仿佛闲庭阔步、只打算悠闲地消磨饱餐后的时光。
只不过有一点让安东平感到暗暗不安。
在男人那惹人嫉妒的帅气外表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那种感觉,仿佛一根轻触在心间呵痒的手指,让人从内而外感觉到不舒服。
“种子一点一点破土、果实一点一点成熟……等待总是愉悦得让人窒息。能感觉到心脏在狂跳,激动不已……你也是这样吧——”
尽管看不到瞳孔,安东平仍能感觉到男人的笔直目光。穿越繁密的枝叶、穿过草丛,直射向他。
男人正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我是画家。以前没见过你。”
“我叫、我叫安东平。是昨天才进来的。”
犹豫一番,还是无法说出那个羞耻的代号——替死鬼。那分明就是来自恶趣味人工智能的嘲笑。
怎么可能当做自己的名字使用。
画家就站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微笑看着他,不知在思考什么。那感觉,让安东平心底某处感到一阵发毛。
有一刹那,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心中的第六感似乎在本能排斥面前这个优雅的男人。
“你在等的猎物,是只猴子?”
“……”
画家的声音透出一种恐怖的魔力,让安东平觉得自己正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从内到外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被寒意冻结。
“他就快过来了,你继续。”
留下一个温和的笑容,画家迈着安静的步子离开。
内心在画家身影消失的瞬间、感到一阵庆幸。明明是一个既俊美又彬彬有礼的男人,不知为何竟让安东平生出一身冷汗。
那种恐惧并非来自暴力之类的压迫。应该说更接近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的阶级威慑。如同猪牛之类家畜面对屠夫。
只能跪伏于地、引颈待戮。
还要超过昨天在院长面前的颤栗、如隔天堑的绝望感。
本能上,他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接触,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黑鸭子曾说过病院有几个不能招惹的人。虽然并不清楚都有谁,但名单里一定有这个画家。安东平能够确定。
这种人,居然还有好几个……
尽管内心被突发情况影响得难以平静,安东平仍旧没有错过那个突然出现的灵活身影。
——猴子出现了。
就像画家所说的那样。
猴子出现在安东平视野的上方,如同猿猴一样在粗壮的枝干之间攀爬跳跃前进,四肢并用、以人类身体难以做出的动作翻腾在枝杈之间,荡来荡去。
发现地上堆着的野果之后。他停下动作,皱紧眉毛打量起来。
——一定要上钩,拜托。
安东平已经在他脖颈处看到了金属表链反射的亮光。果然那块怀表就是他偷走的,而且正被他戴在身上。
也不知是否有神明听见了安东平的祈祷。猴子最终还是从树上跃下。蹲在离野果堆几米远的地方,像猩猩一样用手臂撑地缓缓靠近。
他似乎并未察觉悬在野果堆正上方的木桩。
或许那女孩用藤蔓缠绕木桩提供的保护色、起到了伪装的效果。
安东平把之前女孩留给他的小刀搭在固定机关的绳结上。边吞咽口水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猴子的一举一动。
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四米、三米、两米……
安东平屏住呼吸。手指不禁开始暗中用力,锋利的刀锋紧紧压迫麻绳、迸起丝丝轻微的断裂声。
就在距离陷阱不到两米的地方——猴子突然停止前进。
空气几近凝固。
猴子缓缓把手伸进后颈领口,掏出一根黑色的金属棒。握住一端,用力甩了几下。从金属棒中又弹出几节。变成一根足有半米长的棍子。
“该死……”
安东平完全没料想到猴子的举动,但此刻已经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
不禁升起一丝挫败。
身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正常人,居然被一个模仿猴子的精神病人算计了……
虽然这个计划本身、是由另外一个大概也患有某种精神疾病的小孩设计的。但身为计划的实行者,安东平心里同样不舒服。
尽管挫败,他还是决定不死心地再等待一下。
他知道这时候就算冲出去,也完全没有机会追上没有任何限制的猴子。两个人的速度以及灵活性有天壤之别,只能靠别的方式弥补之间的差距。
猴子站在离陷阱一米远的地方,熟练地把手中棒子插进野果堆,一下下向外拨弄。
不消片刻就将一个苹果拨到自己脚下。
看着猴子脸上咧起的得意笑容,安东平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的躁动。
但他最终还是沉下心、选择等待。
冲动即是无谋,无谋注定失败。
安东平全神贯注紧盯着猴子的动向。终于,当他又如法炮制拨出了几颗野果之后,情况出现一丝转机。
大概是因为并未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猴子开始一点点对这种慢吞吞的过程失去耐心。他浮躁地收起甩棍,抬脚向野果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