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侧身在舒念念的耳边提醒道，“还太早了，叫叔叔就好。”
“叔叔。”舒念念老实地道。
关于陆老爷子的传闻，舒念念听了不少，就像小时候总有些妈妈喜欢用恶狼来吓唬孩子一样，和陆兆正有关的地方，他就是那个用来恐吓小孩的恶狼，甚至比恶狼还可怕。
陆兆正黑道起家，对他来说，他自己就是王法。
想了想曾经在唐绍峯书房翻到的关于陆兆正的种种过去，舒念念后背隐隐冒出了冷汗。
陆兆正取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充满戾气和杀意的眼睛，那是在最底层摸打滚爬多年特有的凶狠和孤注一掷。
舒念念被他盯着，手脚都有些发麻了。
“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陆兆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舒念念半天，缓缓开口。
日光下，舒念念穿了一件黑色的礼裙，前凸后翘的身材让人眼前一亮，但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脸上厚厚的粉底。
舒念念强挤出一个笑容，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的粉底随着他的动作唰唰唰地掉了下来。
陆兆正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我听那小子说，你爸爸是我们陆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之一，不如让他也一起过来，我和他也趁机好好聚聚。”
舒念念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陆兆正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在看到舒念念的第一眼起，他就察觉到了舒念念脸上的那层粉底只是为了伪装。
所以他轻描淡写地提起要见舒念念的爸爸，想一探虚实。
被陆兆正这样望着，舒念念觉得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被他收入眼底，她深吸了一口气，歉意地笑了笑，“他现在在美国视察，可能没有办法过来。”
陆兆正随手把玩着手里的墨镜，把眼镜脚折叠起来，又支开，再重新折叠起来，“没关系，我正好有一辆私人飞机停在美国，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让人接他过来。”
舒念念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正要说话，就有人走了过来，笑着和陆兆正打了一声招呼。
陆兆正笑着回应了一下，想必是他熟悉的人。
舒念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果然陆兆正和那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就拍了拍舒念念的肩，“来，我们进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想跟你谈。”
“好的，叔叔。”舒念念只能点了点头，跟在了陆兆正身后。
方垣把车钥匙放在西服口袋里，走到了舒念念身边。
舒念念看着陆兆正在前面昂首阔步地走着，门口的两个门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被他冷冷地一扫，就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以至于跟在她身后的舒念念也顺利混了进去。
“陆家真的有私人飞机？”舒念念拉了拉方垣的衣袖，迟疑地问道。
方垣瞥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舒念念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我恨有钱人。”
陆兆正人气很旺，进去没有多久，就有很多人将他围了起来。舒念念见势立刻拉着方垣远离了陆兆正。那完全是一个比陆励琛还要恐怖的人形炸弹。
一天没有吃东西的舒念念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一张摆满了甜品的桌旁，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去张牙舞爪地吃了起来。
“Lily小姐，注意形象。”方垣端了一杯红酒，靠在舒念念的椅子背上，摇了摇酒杯，优雅得体的动作引来不少女人充满喜意的目光。
“小垣垣，你太放荡了。”舒念念注意到那些女人的目光，鄙夷地看了方垣一眼，站起身来，坐到了离方垣比较远的地方。
方垣不依不饶地跟了过去。
舒念念皱了皱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监督你。”方垣抿了一口红酒，不知道从哪里翻到了一副眼镜戴在脸上，看上去秀气不已。
舒念念忍不住将自己的眼镜和方垣的对比了一下，扁了扁嘴，“我又不会做什么。”
“少爷就是担心你什么都不做，就偷偷跑掉了。”方垣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弯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舒念念用叉子叉了一大块柠檬放到了嘴里，酸得她整张脸都快皱了起来，“那他还希望我做什么？”
方垣笑了笑，一字一顿地道，“做一个好媳妇。”
“噗——”舒念念嘴里的柠檬毫不客气地喷了出来，柠檬的核正好落进了方垣的红酒杯里。
方垣神色如常地换了新的一杯，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自己认识了舒念念，他觉得自己对待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舒念念擦了擦嘴，惊讶地望着方垣，“什么意思？”
“少爷希望你能给陆兆正留下一个好印象。”方垣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陆励琛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念念无意识地又塞了一片柠檬到嘴里。
“Lily。”一只大手放在了舒念念的肩上。
这个时候，这种随意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的姿势，还能把Lily这个名字叫得自己毛骨悚然的人，除了陆兆正，舒念念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叹了口气，舒念念老实地转过身去，“叔叔。”
“你还没有给我你爸爸的电话。”陆兆正没有给她任何岔开话题的机会，单枪直入地说道。
舒念念瞥了方垣一眼，只见到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扔下了自己，站在了桌子的另一边，看到自己望过去，还装模作样地对自己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舒念念舔了舔下唇，“我爸爸应该不会过来，我们家里现在是爷爷做主，我爸爸去任何地方，都要先跟我爷爷说才能去的。”
“哦？”陆兆正眯起了眼。这个动作做起来，简直和陆励琛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令人心惊胆颤，也是那么的……欠抽。
舒念念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真诚一点，她故意叹了口气，“真的不好意思，叔叔，我们家里人就这样奇奇怪怪的，下次有机会的话，我——”
“那你把你爷爷的电话给我。”陆兆正不为所动。
“……”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舒念念握紧了手里的叉子。
陆兆正见她犹豫不决，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去，眯着眼睛在桌上打量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有选到一样能合自己口味的，因而又把目光落在了舒念念身上，“不会你爷爷还要听你祖父的话吧？”
他虽然在笑，但眼底的冷漠之意却格外明显。
舒念念从和陆励琛的相处模式上推断出来，如果自己不把电话给他，陆兆正很可能会一直缠着自己，直到耐心全无。
当然，他耐心消耗完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怎么会，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你稍等。”舒念念干笑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拿出了自己的电话，在陆兆正“鼓励”的目光中，缓慢地滑动着电话簿上的名字。
唐绍峯。
方垣。
炸鸡外卖。
……
一个个的名字被她排除在外，舒念念的手指停留在了陆励琛的名字上面。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用来见陆兆正。心下一横，舒念念把电话拨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