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母转身，缓缓看向她。
艾空儿避开她目光，轻声道：“我想跟琛哥结婚。”
这句话出口后，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艾母盯着她，像是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来倒是琢磨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可还是站在那里不吭声。
艾空儿心下更加惶然，也有些害怕，可事情已经开了头，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琛哥说我们先假结婚，等乙紫姐她爸妈没事了，还有曲伯母这边松了口，我们就离婚。”
艾母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结了婚又离？你以为婚姻是儿戏，随你们耍来耍去？”
因为气急，艾母的语气不知多冰冷，那目光更像一把刀，好似要将艾空儿一寸寸凌迟。
艾空儿咬住下唇，哀求道：“妈，您别生气。”
艾母哼一声，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我看你是被曲家那小子迷得昏了头，他说结婚就结婚，离婚就离婚。”
见艾空儿不说话，她狠声道：“你想想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有时间跟他耗着？离过一次婚，想再嫁人就没那么容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答应跟他结婚？”
母亲说的都是事实，可她已经应下曲盛琛……艾空儿没接话。
艾母冷冷瞧着她：“曲家要对付谁，都不关你的事，你这么巴巴地贴上去做什么？又不是你惹出的麻烦，我看你就是想嫁给曲家那小子！”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艾空儿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她母亲说什么都只听着，可是艾母最后这一句话，还是让她的鼻子忍不住一酸。
艾母气得直捶胸口：“我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别在我面前哭，我快被你气死了。”
她腾地站起来，在客厅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去，给你爸电话，把他叫回来，看看他的好女儿到底有多不要脸，想嫁进曲家想疯了！”
艾空儿噙着眼泪，给艾父打电话。
艾父已经回京，但因为部队有事，这几天都没回家。突然接到家里电话，又听到艾空儿音调不对，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急得不行，匆忙赶回来。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艾空儿和艾母已经好几个小时没交谈。
本来艾空儿还想求一求母亲，可到底是自己伤了母亲的心，她怕自己越说，母亲越生气，一时也不敢开口。
艾父回家时，就见母女俩干坐在沙发上，一人坐一头，脸色都很不好看。
“出什么事了？”艾父换了鞋，坐到两人对面。
艾母指着艾空儿：“问你的好女儿！”
艾空儿低着头，没敢说话。
“别吓着孩子。”艾父低声安抚艾母，再转向艾空儿，“跟爸说说，到底怎么了？”
艾空儿心里其实觉得很对不住父母，之前曲伯母表现得那么明显，她父母都没有松口。
在父母心里，她嫁进曲家，就如同进了一个火坑。
倒不是说曲家不好，而是曲盛琛不喜欢她，没有感情的婚姻肯定是不会幸福的。
更何况曲盛琛和王乙紫分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仅仅这一件事，便是在她和曲盛琛之间划了一条鸿沟，曲盛琛定然不会对她多好。
这也是艾父艾母这段时间避着曲家人的原因。
可如今她却执意要跳进去，怎么能不伤艾父艾母的心？
她噙着眼泪，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艾父也不催促，一边轻轻拍抚艾母后背，让艾母平静下来，一边鼓励地看着艾空儿，让她说话。
半晌，艾空儿才低低地道：“爸，我想跟琛哥结婚。”
艾父的动作骤然停下，讶异地望着她。
艾空儿羞愧地低下头。
“如果你想跟他结婚，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艾母怒意难平，拍开艾父的手，气恼道，“你管管你女儿！”
艾父虽然震惊，却仍旧轻声安抚艾母：“有话好好说。”
艾母是个急性子，她这女儿一直很乖巧，从小到大几乎没让她操过心，没想到快三十年了，这个乖巧的女儿突然来这么一出，把她气得肝肺都痛起来。
她抹了把脸，哑着嗓子嘶吼道：“有什么好说的，她就是鬼迷心窍，被曲家那小子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尊都不要了。”
不管艾母的话多难听，艾空儿都不敢反驳。
现在母亲正在气头上，况且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她心里也充满了愧疚。
她低着头，强忍着不让泪珠掉落下来。
艾父沉默一会，问她：“你想清楚了？”
“嗯……爸，妈，对不起……对不起……”艾空儿只能连声道歉。
“闭嘴！”艾母大吼着打断她，“你还要不要脸？啊？你明知道曲家那小子抱着什么目的，你还巴巴地贴上去？你以为你嫁给他，他就会爱你？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
艾空儿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喃喃道：“对不起，妈，您别生气……”
她一个劲道歉，却并不是改变主意，反而像在无声地表明，她会坚持跟曲盛琛结婚。
“你……你给我滚出去……”艾母气得红了眼眶，胸口剧烈起伏着，忽然身体一歪，往地上倒去。
幸亏艾父就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抱住她。
艾空儿吓得扑过去：“妈，妈，你怎么了？”
她真的很害怕，扑倒在艾母脚边，可艾母已经陷入昏迷。
艾父赶紧给警卫员打电话，很快就有几个身穿军装的青年敲门，艾父让人去开车，自己抱着艾母，急匆匆往外面跑。
“爸，我也去！”艾空儿紧跟在后面。
“你在家吧。”艾父深深看她一眼，抱着艾母出了门。
艾空儿被父亲的眼神震住了，父亲一直很慈爱，从来没像刚刚这样，露出如此失望又复杂的神情。
直到门外又恢复寂静，艾空儿还是站在门口没动。
她心里又担忧又愧疚，又因为父亲的那个眼神而感到万分无措。
怕艾空儿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艾父留了两个女警卫员在家里守着，见艾空儿一脸的失魂落魄，警卫员上前劝道：“伯母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艾空儿点头，她其实已经听不清对方的话了，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只是下意识地回应对方。
若不是她突然闹出这么一出，母亲也不会被她气晕，回想起母亲晕倒的场景，艾空儿脸上全是懊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门背上。
警卫员劝不住她，只得关了门，将她强行扶到沙发上。
艾空儿不敢违背艾父的话，所以没跟去医院，乖乖地留在家里。
可到半夜，医院都没有消息传来，她不由焦急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