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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泽小心地推开防盗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步行他终于回到了家。厨房的灯亮着,客厅里的电视还在嗡嗡作响,胡师傅正倚着沙发打着呼噜,他秃掉的脑袋上趴着苍蝇正搓着爪子。茶几上横斜着啤酒瓶子,佑泽知道那都是胡师傅低价从超市里淘来的过期货。
“回来啦。”胡师傅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好像在说梦话。佑泽嗯了一声,老家伙睡觉特别轻,一点小动静都能吵醒他。
胡师傅拎起两股筋搭在肩膀上。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堆叠在小腹上层层赘肉往下垂。他右侧肥嘟嘟的腮帮子上横斜一条半指长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被驴给咬的……
“姑娘的香味。”他哼着鼻子到,“你小子什么时候能钓到姑娘了。”
“明明是她钓我。”佑泽哼哼唧唧到。
“嘿,是我老胡养出来的孩子,才这么大就知道挂妹子了。”他摩搓着双手,一副痴汉的模样“这个姑娘应该是热情奔放型的,你们俩还一起吃过冰淇淋。”
“这你都知道?”
“废话,你吃完也不知道擦,都风干了。”胡师傅哼哼道,“小姑娘很漂亮。”
佑泽脸上挂了点红色:“她确实挺漂亮的。”
胡师傅穿好背心遮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肚子继续说:“喜欢哪家的姑娘就该让她知道,就算追不上,你又不能少块肉。老胡我年轻的时候……”
“我知道,年轻的时候有无数姑娘追你。可是你胡某人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能配得上你的女孩。绝望的你在某个并不浪漫的夜晚发现一个被人遗弃的婴儿。他的天真打动你,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的你带着小婴儿归隐,开了一家饭馆,再也不问世事。”佑泽一口气复述出这个他早已听了无数次的故事。哪个单身的中年大叔没有个想当白马王子的心呢?
“可是我没想到小婴儿最后变成你这个模样。”胡师傅唏嘘到。
“真该多给你点钱的。”老家伙叹了口气。
“给我钱干什么?”佑泽用遥控器胡乱切换着频道,各色的光在他脸上闪了又闪。
“还嘴硬,你要是不带姑娘去吃冰淇淋的话就还有钱坐巴士回家。但是你去了,最后你又不好意思对姑娘说没钱坐巴士所以只好走着回家。”
“你想想看,如果你有钱的话就不止吃个冰淇淋那么简单了。你们可以去吃饭,看电影,最后……。”胡师傅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佑泽。
佑泽当然知道老家伙是什么意思,他撇开遥控器接过筷子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下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她就是人家的喽,这种事老胡又不是没见过。”胡师傅拍拍佑泽的肩膀道。
佑泽一口水呛进嗓子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胡师傅嘿嘿笑着说:“你心乱了。”
佑泽捶打着胸口止住咳嗽低着头说:“她确实很漂亮。”他的声音很小,生怕第三个人听了去。
“还有呢?”胡师傅脸上的笑意更胜,“光是长得漂亮可不够。”
佑泽挺直腰板咳嗽了几声后说:“她很活泼。”
“活泼的姑娘就更多了,也没见得你对那个动心。”老胡循循善诱着,“继续想,她肯定还是有亮点的。”
“也谈不上喜欢,我……我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的。虽然她很不讲理。”佑泽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胡师傅关掉吵闹着的电视对佑泽说:“那就去大声告诉她,‘我佑泽,喜欢你!’”
佑泽咧开嘴笑了笑,没有回话。
父子二人没在多说什么,等到关了灯佑泽蜷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了也睡不着。他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想对着天空吼一吼,他也想楚绘萌能再陪着自己说会话。那辆巴士拖着尾灯离开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中回放,透过那层模糊的光影他好像看到了那个把下半段头发染成红色的姑娘正在随着音乐跳舞。
……
太阳再次把阳光洒在沉睡了一夜的大地上,这一天是岚司学院的入学日。经历了昨晚的社团大战,迎接新生的二年部学长们有些惫懒。他们拉着横幅挥动着小旗子,负责带着本院系的学生去教学楼或者宿舍。由于佑泽并不是住校生所以他没有带过多的行李,他只是背了个书包。
胡师傅趴摇下二手破面包车的车窗上,对着车下佑泽说:“小子,有漂亮姑娘就记得往家里带。回头我给你换个像素好点的手机,刚才一会就有好几个很正的姑娘走过去了。还有啊,缺钱就跟老胡说。老胡最不缺这个。”
佑泽心说你个老家伙现在装什么大方,明明自己抽的烟都是五块钱一包的。但他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喂小子,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胡师傅手舞足蹈着。
“知道啦。”佑泽不耐烦地摆摆手心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喜欢说这种老漫画里的对白呢。
胡师傅点了之闷烟抽了一口,反光镜里是佑泽渐渐远去的身影。
佑泽拎包走着,拖着行李箱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倒不是很着急,因为就算提早去了也要等那群迟到的老师。
忽然,一抹火红在他的视野中出现。蓝灰色泡泡纱短裙下天鹅颈一样修长白净的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圆头小皮鞋反复敲击着地面,似乎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楚绘萌”佑泽低低地唤着,那一抹火红的主人只能是楚绘萌。白天的她更显明丽,扎的很低的双马尾被压在棒球帽下,长长的睫毛未经修剪,一双大眼睛盯着佑泽。
“你过来。”她对着佑泽喊道。
佑泽四下看了看,然后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你确定你叫的是我吗?
“就是你。”楚绘萌说。
佑泽快走几步来到楚绘萌面前对她挥挥手说:“早上好。”
“明明都快中午了。”楚绘萌气哼哼到。
说着话两个人就来到了一座独立于建筑群的礼堂前,玻璃大门敞开着,不时有穿着学生装的人走进去。
“这里是干什么的?”佑泽问。
“尸体派对!”楚绘萌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魔鬼正在里面进餐。”
“这是……是新生大会吧。”佑泽想了想说。
“既然知道了那就快点吧,咱们已经迟到了。”
“哦。”佑泽木木地点点头跟着天草悠走了进去。
穿过两重大门才是是真正进入会场,整个会场呈阶梯型从入口处向下倾斜。佑泽把头探进会场,用大理石柱和斗拱作为装修主基调的会场严肃静穆。台上正在发言的人穿了板正的黑色西装,犀牛褶工艺让整套装束的每一条转折都带着刚硬的棱角。它的主人站正在话筒前,大独裁者一样发表着演说。嗓音说不上低沉,但是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天草悠,我们的学生会会长。”楚绘萌扬扬下巴道。
佑泽怔怔地看着楚绘萌,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拿不停抖动的嘴问:“学生会长?”
“对啊。不过她还是岚司最大社团‘驱魔人协会’的会长。反正都是会长。”
“……”
这时台上的天草悠已经做好了总结语,在一片掌声中,她把华语权递交了出去。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生代表,佑泽。”
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两束灯光划过观众席悬停在佑泽的头顶上。
什么!
在心底呐喊着,他只觉得眼前煞白一片,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他发抖的双腿艰难地支撑起他真个身体的重量,他想找什么东西扶一下却怎么都找不到。没等他发出呼救的声音,潮水般的掌声快要把他淹没,他像个溺水的人,想要浮上去喘口气却只发现自己沉重的身体在大海中越沉越深……
“加油哦。”楚绘萌小声对他说着,然后退出光圈。其实在那种情况下,佑泽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只是看见楚绘萌动人的唇闭合又张开,就跟吃冰淇淋的时候一个样。
佑泽木然的走向主席台,两条腿机械地前后迈步。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推着自己在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新生代表,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想。他只知道这个会场里有两千多人,两千多即将看自己笑话的家伙……
他停在话筒前,咽了口口水湿润了下发干的喉咙。他想起一位知名的演说家曾经说过,在演讲的时候把台下的观众当成白菜就好了。
可是,这个世上有谁会给一群大白菜做演讲呢?
他咧着嘴做了个极为难看的笑,向上仰起的大鼻孔颇具某位知名日本国影星的风范。这个笑容当即被埋伏在观众席中的记者团成员抓拍,次日为校园报纸刊登,与花泽香菜,姚明,金馆长并排,称为环球第四大笑容。
他气沉丹田,在酝酿好感情后他终于在大家的期待中开口。
“同学们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