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始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偃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他一拍前额，道了句：“啊呀，我怎么疏忽了这处。”
说着，他往人群看去，问道：“不知贵府大小姐，现在可在这里？”
人群面面相觑，前后查看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大小姐并不在这儿啊。”
偃照只能回头看向了豫王世子，轻叹一声：“还得再度烦劳世子一趟了，请世子同府上之人一道去大小姐的闺房院中，去寻她出来，旁的人去，我并不大放心。”
豫王世子一看偃照对自己如此放心，赶忙点头应声：“你放心罢，我这就去。”
说着，他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对她道：“你可识得你家大小姐的闺房院落所在何处？”
小丫鬟点点头：“知道的。”
“那便快带我过去。”
说着，二人便急匆匆的往外跑去。
而偃照直到今时今日，方才得知这张员外之府邸，究竟有多大。
分去寻人的仆役有十七八九，即便匆匆而去，匆匆复还，且先不论究竟带回了如此之多的人，但是他们一来一回，便能够用的上一柱香头的时候。
而大小姐的闺房院落，所幸同二小姐颇为相近，豫王世子不过多时，便健步如飞一般的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已然追不上他的，气喘吁吁的小丫鬟。
豫王世子的脸都涨的通红，满头是汗，头发散乱，一看便是已然不顾他世子身份，一路狂奔所致。
他跑到偃照身边，龇牙咧嘴的直喘着粗气，抖起长袖摸了把汗。
偃照看着他身后的小丫鬟也跑了过来，却始终不见大小姐的身影。
他蹙眉偏头问向还犹在低头喘着粗气的豫王世子道：“大小姐呢？”
豫王世子抬头看了一眼偃照，皱着眉头，神色颇为复杂。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那正直勾勾的往这边看过来的张老爷，叹了口气：“我们去晚了。”
偃照还没说些什么，一旁的张老爷闻言，却慌张的，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伸出两只手来，颤抖着攥住了豫王世子的胳膊。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带着一些期许期盼的，直勾勾的看着豫王世子，抖声问道：“我大女儿呢？她，没事儿吧？”
豫王世子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而后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仍旧生硬的道：“我便不说了，你若是还能承受的住的话，便还是你自行去看罢。”
张老爷一瞬之间，如同霹雳雷下一般，将他劈到了那处，呆呆的站着，动弹不得。
“你……你说……我大女儿她怎么了？”
豫王世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张老爷，叹了口气，而后道：“她被歹人所害，尸体被搁置在房中的地下。”
“而房中的一张绣花的案架上，架着……大小姐的整张人皮。”
“放置的地方十分显眼，似乎像是那歹人有意要让开门进来的人，一眼就能望见一般。”
张老爷目光呆滞，如同他最后一缕的神识都被豫王世子这一句被歹人所害给抽走，他头脑昏眩，眼前一片漆黑。
他晃了晃身子，几乎支撑不住。
“我的妻女……竟，全都……死了？”
偃照撇过头去，瞥了他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挤满了整个阑院的丫鬟仆役，连同亲友女眷。
而那分头去找人的十七八九个仆役，还差五六个人没回来。
偃照看着这满院的密密麻麻的人，也顾不上再等那五六个人再带人回来了。
他只能让仆役们先去东门外面看着，别让有人趁机而走。
再往西门那儿安排了几个仆役，让他们帮忙看着，只能允许已然让偃照看过的人走。
而那没有回来的几个地方也让一旁的仆役记下，等人来了之后，自会有东门外头的仆役来报。
算是一切事宜皆都做的齐缝拘谨，一丝不落了。
而连同那六个院儿中带着的人全都回来了，一个不差，偃照还是没能找出来他们之中，有谁是偃师的。
即便他连那些人的手指都一一摸索过，也仍旧一无所获。
偃照终于束手无策，连连摇头。
他对那张老爷道：“我寻不出来。”
张老爷睚眦欲裂的盯着一脸风平，无波无澜的偃照，龇牙咧嘴的道：“我必须要找到杀害我妻女的歹人凶手！”
偃照皱着眉头，询问那些仆役们：“全府中之人，可都齐全了，一人不差了？”
被偃照安排着记人数的总管，闻言点了点头：“加上宾客十三人，乐师两人，再减去死去的夫人小姐四名，共一百六十人，一人不差。”
偃照回眸看向了张老爷，摇了摇头：“我已无能为力。”
那张老爷没曾想到唯一熟识偃师的偃照，竟也无能为力。
他立马暴跳如雷：“如果你找不到杀人歹人，那么你就是！管家，你去让长安府尹叫人过来，抓了他！”
偃照蹙眉，他想到过，照着张老爷那种人，他必然肯定会有这种反应的。
但是偃照想到了，可并不代表着豫王世子他能想到这张老爷是个这样的人。
他赶忙一把扯过那个愣了愣，而后就要去长安府尹保安的官家，呵斥那张老爷道：“这两天就算就寝本世子都是跟着他一块睡的，门窗都打外头锁上了，也就更别提白天了。本世子当时也觉得他就是杀害姚安的歹人，但是今天二小姐的事情，他明明已经让你们住手了，还有那大小姐，本世子和小丫鬟去的时候，那大小姐的人皮还在淌血，根本就不可能是他杀的。”
豫王世子无可奈何，甚至都已然不屑于跟那张老爷发火了，他重重叹了口气，看着自己面前面目狰狞的张老爷，道：“张老爷，本世子看你，都已然丧心病狂了！”
张老爷赶忙摇头：“肯定是他杀的！这至始至终，都是他所布下的一个局！”
偃照缓缓摇头，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抬头阖眼，一副的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