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卿怯怯低头，萧映蓉似是乏了，挥手道：“你回吧，要如何做，你心中当最是分明！”
“是，嫔妾多谢淑妃娘娘提点。”楚云卿走后，萧映蓉手抓着床沿，沉声道：“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罢了。”
薰兰近前两步，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既然知道她是皇后的人，为何还要同她讲这些？”
“你不懂，且让那聂如雪那贱人得意些时日吧，至于这个楚贵人，不过是颗墙头草，小心些便是，本宫又何曾将她放在眼里？本宫能够透露给她的，便不会害怕她传出去，明白吗？”萧映蓉微微眯眸，薰兰不禁大赞，“娘娘这是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萧映蓉无奈地笑了起来，“就她这柄刀，怕是还不够锋利，动不得聂如雪那贱人分毫的！”
“那娘娘……意欲何为？”薰兰再次陷入困惑。
“你过来——”萧映蓉将薰兰唤道近前，薰兰附耳上前，萧映蓉与她耳语几句，薰兰当即恍然大悟，回身道：“娘娘果真高明！”
“那还不去做？”
“是，奴婢这就去——”
薰兰得意地退了出去，那脸上写满了傲慢，就好像她家主子下一刻便能当上皇后了一样。
宫人将楚云卿送到栖霞宫外，正见几名太监簇拥着一名?服贵妇人进来，楚云卿不禁多看了一眼，遂问道：“她是……？”
随楚云卿出来的芷芙循声望去，回道：“回贵人的话，那是淑妃娘娘的长嫂田氏。”
原来就是她。
楚云卿没作声，继续往外走，直到看到绿珠等人，才与栖霞宫的宫人们分开，随着绿珠等人一同回思瑾苑。
晌午，楚云卿用过午膳后，绿珠伺候她午歇，状似无意地提道：“奴婢给贵人取药经过御花园时，碰到芷芙和墨竹了。”
楚云卿细心地整理着自己的指甲，只喉咙间发出一丝轻哼，当是应了绿珠的话。
墨竹？她怎么会不认识，墨竹是聂如雪身边的人，曾在聂府伺候过，后来跟着聂如雪一同进了宫，只是，谁又会想到，墨竹曾经也是自己身边的人呢？
是墨竹后来生出异心，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是聂如雪和她母亲安排给自己的一枚棋子，楚云卿已经无心去探究，她和墨竹最初的那点儿主仆情分，也早在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荡然无存了。
绿珠特意将芷芙和墨竹接洽的话告诉楚云卿，楚云卿明白，这丫头是想要提醒她，栖霞宫的人和正阳宫有接触，要自己小心。
楚云卿抬眸细细看了绿珠一眼，莫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冒险？”
“贵人？”绿珠状似听不懂楚云卿在说什么。
楚云卿轻笑一声，“你想帮我，又不愿透露自己的底细，既然你我之间都不能坦诚相待，你又何必为我处处留意？左不过我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小贵人被人像蚂蚁一样踩死罢了，我都不在乎，你又在慌张些什么？”
此时，寝殿内只有楚云卿与绿珠二人。
楚贵人位分不高，原本分派的宫人也就那么几个，除去外头洒扫的粗使宫人，便只剩绿珠一个近身伺候的，所以，楚云卿的内寝，只有绿珠一人能够进出。
楚云卿心知，她今后的一切行动，势必要被绿珠这个丫头所洞察，若不能摸出她的底细，知晓她到底是敌是友，她怕是会寝食难安。
绿珠自是个精明的丫头，楚云卿方才那番话，显然已经叫她大吃一惊，她心知，再掩饰下去，只怕楚云卿要动怒，遂忙跪下道：“贵人……”
“说吧！”楚云卿把玩着自己的指甲。
“贵人……要奴婢说什么？”
“还装？”楚云卿顿时坐了起来，素来好脾气的脸上同时生出了几丝愠怒。
“要我一桩一桩地同你回忆吗？”楚云卿盯着绿珠的眼睛，话语中带着洞穿一切的坚韧，叫绿珠不得不低头。
诚然，绿珠还无法解释，为何自己侍候多时的楚贵人，突然会性情大转，原先那个病弱消极世事不问的模样，莫非都只是装出来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云卿见绿珠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道：“你在想，我本该是病弱胆小，为何会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奴婢……奴婢确实想不通。”绿珠直言道。
楚云卿笑道：“想不通？那我便告诉你，因为我想活，我想活着走出这座牢笼。”她已是惨死过一次的人，那些悲惨的遭遇，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贵人何故会……”
“聂岚心当初贵为皇后，又为皇上添了长子，结局又如何呢？”当楚云卿口中提到“聂岚心”时，身子不禁微微带着颤抖，绿珠恍然，原来是因为那桩事。
楚云卿当然知道，她这般轻描淡写的说辞，不能让绿珠全然相信，却能暂时应付绿珠的猜疑。
她自然也清楚，自己对绿珠有保留，绿珠也不可能尽数将她的底细亮给自己。
但好在，楚云卿并非想要绿珠与之掏心掏肺，她不过是需要一个有资本能与她“相互利用”的人罢了。
“多余的话，我不同你多说，你应该都明白。”楚云卿的眸光一瞬间变得犀利，“我不知道你潜伏在宫中，潜伏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会过问，我只需你知道，你若想要在我身上动什么心思，那大可不必。”
“贵人又怎知，奴婢同贵人想要的是同一样东西呢？”绿珠嗤笑道：“难道奴婢上一次的诚意，还不够吗？”
绿珠提及的上一次的“诚意”，自然指的就是萧映蓉打烂凤钗聂如雪滑产一事。
楚云卿沉吟半晌，很好，绿珠总算是承认上一次的事与她有关了。
“那芙蓉花粉……”
“区区芙蓉花粉，又怎能达到那样的效用？”绿珠微微抬眸，“若不是奴婢从中相助，贵人又如何能够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
“果真是你！”楚云卿早就好奇过，自己临时起意的计划，为何会那般顺利，还以为是天意。
呵……
天意这东西，当真是信不得，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楚云卿起身，伸手将绿珠从地上扶起来，“起来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