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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如既往,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明天是今天的继续。马戏团一个村庄一个村庄表演,那时候北方的村庄分布非常分散,地广人稀,有时候两天才能见一座村庄,有时候三天才能见一座村庄。只要见到村庄,这座村庄的土豪就要遭殃。菩提做活非常精细,马戏结束,土豪回到家中,很长时间也不会发现重要物品被盗了。即使土豪发现被盗了,也很难怀疑到我们身上;即使怀疑到我们身上,我们已经轻车快马跑出了很远,追赶不及。
那年冬至的那天,翠儿感冒了,发着高烧,马戏团要继续向南表演,就把翠儿留在了客栈里。翠儿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就把我也留下来了。我的活路,线杆还能干。
我和翠儿留在客栈的房间里,我摸着翠儿的额头,滚烫滚烫,我要了一瓷碗热水,端到了翠儿的面前,叫着她。可是,她一声不吭,好像昏过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就要离开我,我突然非常伤心,我抱着翠儿的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困了,就抱着她的头睡着了。睡梦中,我看到很多人来了,他们围着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翠儿,他们要抬着翠儿下葬,我扑上去,肌在棺材上喊:“不能埋,不能埋。”可是没有人听我的,我就努力哭起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我的哭声。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我睁开眼睛,看到翠儿还躺在床上,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哭了。”
我点点头。
翠儿问:“你为啥哭?”
我说:“我梦见你死了,我就哭了。”
翠儿笑着摸着我脏兮兮的满是泪水的脸颊说:“小东西还算有点良心,你放心,我不会死的,阎王爷不收我。”
夜晚来临了,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北方的冬季,滴水成冰,而当时正值冬至,北方就开始数九了。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客栈之外的十字路口,有很多人在烧着纸钱,还有人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呼喊:“回来啊,回来啊。”
我问:“他们在喊什么?”
翠儿说:“今天是冬至,都要给死去的人烧纸钱,呼唤死者回家看看。”我问:“死了的人能回家吗?”
翠儿说:“会的。”她突然住口不说了,我看到她在朦胧中打了一个寒战。
翠儿低声说:“上来睡觉吧,我们睡在一起,盖一床被子,这样暖和。”
我摸摸索索地爬上炕,想要揭开盖在翠儿身上的被子。翠儿一把推开了我,她说:“你看你,脏兮兮的,衣服几百年都没有洗。脱了衣服再进来。”
我脱了衣服,钻进了翠儿的被窝里,翠儿一摸我,就惊叫道:“你怎么脱光了?”
我说:“我只有一件棉袄,一件棉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