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看着瘆人，不像是活人会有的。她眸光冷厉，只对视一眼，王荣枝心头一悸就倒退着跌倒在地上。
“你们跑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恶鬼就地正法了？”
王荣枝环顾了四周，见众人乱成一锅粥，人多势众，才稍微缓过神来。
哪些老道士也就是装模作样骗骗活人，谁晓得真的会碰见鬼？逃命还来不及呢！
付春深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一潭死水的眸子依旧紧紧盯着王荣枝不放。
“秋娘……”
阵阵阴风四起，白幡被风裹得啪啪乱响，三九骄阳里，灵堂里却阴气极其重，人站在里面莫名冷得背脊发凉。
“秋娘……你害得我们娘俩好惨啊——”
付春深爬起来，在自己的棺材盖上正襟危坐着，一双漂亮、死气沉沉的眸子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像是在看着谁，又好像谁也没有看。
众人不约而同地寂静下来。
“秋娘……”
王荣枝心里咯噔一下，瘫坐在地上愣神了好一会儿。
没有人比王荣枝更清楚，秋娘这个小名只有已经死去了的，付春深的生母——许晚芷，才会这样称呼自己。
但是，许晚芷早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许晚芷生下付春深后就难产而死，从此就再也没人叫过自己秋娘，付春深这个连自己娘都没见过的孤儿，又怎么可能知道？！
况且，付春深也早已经病死了，被扔在了乱葬岗，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你是谁？！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王荣枝大声朝付春深呵斥着。
“我是谁？睁开你们的狗眼都看清楚了！我是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娘，我是镇国大将军许昌的嫡女，丞相已故的结发妻——许晚芷！”
付春深声音嘶哑着，字字句句都被仇恨压得喘不过气来。
“王荣枝！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妄我将你当做闺中密友，你竟夺我夫婿害我性命，让我难产而死，如今又造谣我儿得了痨病将她扔去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王荣枝，你恶事做尽，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付春深义愤填膺，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言语间对当年的事了如指掌，仿佛眼前坐在棺材盖上的少女真的被她已故的母亲给附身了一样。
围观众人听罢一片哗然！
对于王氏谋害许氏哪些秘事，坊间也多少有所传闻，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目睹这借尸还魂申冤的场面！
况且付春深确实死得蹊跷，匆匆忙忙就死了，家里伺候的仆人们连个尸体都没见着。
“你胡说！你个哪里来的恶毒小鬼？也敢来坏你姑奶奶的名声！”
王荣枝眉色一凌，不由得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付春深来。
分明就是一十四岁少女的模样，浑身却浑然天成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尊贵又庄严的气场。
那双眼睛，分明和许晚芷临死前的样子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