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渗血，姜晚凝怒声：“我要回去。”
裴羡开口：“我可以送你回去，可回去后你想要怎么做，揭穿她的身份，还是质问姜宏他们？”
姜晚凝下意识张嘴就想说话。
裴羡淡声说道，“你手中并无证据，质问又能如何？”
“姜家有个国公勋位，自诩清贵断不会混淆血脉，他们肯让那外室女留在府中，就说明她身上是有姜家血脉的。”
换句话说，那姜舒兰不是老大姜宏的，就是老三姜覃的。
“他们敢让那个外室女冒充二房的人，就是吃定了你不会察觉，你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你父亲的女儿。”
“你的确可以去质问姜宏他们，甚至大吵大闹与他们撕扯，可他们要是矢口否认拿孝道压你，说你无端揣测尊长，污他们名节，你该如何？”
“我……”
姜晚凝被问得茫然。
她本也只是个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哪怕上一世被困在姜家几年满心怨憎而亡，可说到底并不懂得太多尔虞我诈。
裴羡见她模样说道：“那个姜舒兰如果只是姜覃的血脉，姜家没必要大费周章替她遮掩，除非她的存在会危及姜家前程，甚至毁了姜家在朝中支柱，而你应该明白这个人是谁。”
姜晚凝颤了颤：“是姜宏…”
裴羡“嗯”了声。
“我知道你气愤，可是你要明白，如姜宏这种浸淫朝堂多年的人，是绝不会允许你毁了他的官声的。”
“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与他们质问，他们要是心善一些，还会好生安抚你，想办法说服你将事情遮掩过去，大家安好。”
“可要是心狠一些，怕是会直接抹干净所有证据反咬你一口，不仅毁了你父亲身后名，还会坐实了那外室女身份，让你从此甩不掉她。”
“他们占着尊长二字，轻易就能毁了你。”
姜晚凝死过一次，那些惨痛的代价早让她知道姜家的人有多心狠。
她心口颤了颤，忍不住抬头：“那我该怎么做？”
裴羡见她这么快就平静下来，眼底划过抹赞赏：“要么忍了这事，若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姜晚凝咬了咬牙。
忍她是不会忍的，可要是想一击毙命……
“与人对敌，最忌无策擅动，知己知彼才能百胜。”
“你与姜宏、跟姜家之间天生就处于弱势，以幼驳长，礼法不容，所以你得先看清楚他人短处，知晓自己优势，明白对方想要什么，惧怕什么，而你又有什么能够制衡他的。”
裴羡修长手指放在膝上，说话时吐息很轻。
如同教导稚子，循循善诱。
“行事前顾虑周全，搏命时亦要留好退路，善战者勇，攻心者利，明白吗？”
姜晚凝闻言低头沉思。
姜宏他们在意名声，在意脸面，在意姜家门楣，亦怕姜舒兰真正身份暴露出来，毁了姜宏官声前途。
而她的优势……
她出身虽然尊贵，可父母双亡天然能博人怜惜，姜家迫害更能叫人心疼她处境，而且她有个护短至极的王妃姨母，又有个曾经教导过帝王，与朝中不少老臣交情莫逆，弟子也已成朝廷肱骨的故去太傅当外祖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