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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自己也是占据了别人的位置,顶替了别人的人生,现在还给了人家。
这样很好。
谷雨的行李很少,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上了飞机,又坐了很久的火车,倒大巴坐三轮蹦子,又走了很久,边走边问,终于打听到了亲生父母的家。
天又快黑了,远远的,孤零零的,是人工就地挖的窑洞。
门框早就在岁月中失去了原本的模样,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上面挂了一个像是床单的褪色门帘。方正的窗户里面分成了方正的一格格小格子,上面覆盖的绿色纱网窗纱都快碎掉了,旁边悬挂了一把干草。
院中有一张矮矮的石桌,桌腿高矮胖瘦不一,边上的椅子是片片石头摞成的。
怪不得。
怪不得当宁雪儿听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京市的有钱人的时候,毫不犹豫抛弃了养父母。
谷雨抬起了脚,朝着窑洞走去。
来到了窑洞门口,里面钻出了一个头上缠着头巾衣着朴素的妇女,这妇女个子不高,样貌大气,就是脸上两坨风吹裂的红。
乍然见到一身高定,长发柔顺随风飘扬的谷雨,妇女掀帘子的手定住了。
她拘谨起来,浑身不自然。
眉毛弯弯,嘴唇水润,皮肤光滑的谷雨跟这里格格不入。
妇女小心问道:“是安安吧?”
大家只通过一次电话,是妇女在镇上打得公共电话,说是宁家不要的孩子他们谷家要。
谷雨点了头又摇头,说:“我改了新名字,叫谷雨。”
妇女也就是谷母,连连道:“好,这名字好。”
黄土高原的人们,最缺的就是水,雨就是水,谷雨之后,万物蓬发雨水多,更好了。
这时候谷父回来了,他刚喂完鸡,今天给鸡加了一顿餐,让鸡吃好点,过两天女儿回来家里了,他要杀鸡给女儿吃的。
谷雨张了张嘴,她该喊一句“爸”又或者“父亲”的。
喊不出来。
谷父个子很高,身材颀长衣裳破破烂烂,这会儿他一愣,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意思?
谷雨垂下了眼睫,是因为她不是宁雪儿吗?
“不是嫌弃你,他是刚喂了鸡,身上脏。”谷母赶紧解释,从前宁雪儿总不让谷父靠近,谷父形成了习惯。
谷母放下了帘子,对着谷父比划起了手势,比划了一阵,停下又比划。
谷父也比划了起来。
谷父从小就是个聋子,因而也不会说话。
谷雨怔忪了起来,他……不会说话。
最后两人停了下来,谷父连连摆摆手解释不是嫌弃的意思,又摊开手掌给谷雨看他沾满泥土草屑的手,露出憨憨的笑容。
这一连串的动作里,充满了讨好。
一瞬间,谷雨从谷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正是自己在宁夫人一张又一张展示作品。
原来自己的讨好那么明显……
是宁夫人对她想要亲近的情感视而不见。
现在,也有人把自己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