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案卷，翻到第六页，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她就这么坐着。
烛火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悲伤，让她看起来像樽一动不动，且没有生命力的石像。
沈而立还想再说点什么，父亲冰冷的眼刀扫过来，他赶忙退让到一旁。
沈道之洗清了冤屈，还一下子占了上风，按理应该感觉轻松，然而，他的心头还悬着一把刀——
这女子来向他讨要说法的真正目的，还没有说出来。
“蔚姑娘，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真相就是如此。”
沈道之这一回决定采取主动。
“说阴差阳错也好，说命运不济也好，总而言之，这一切与我无关。”
蔚山菡被这两句冰冷的话拉回现实。
她缓缓抬头，注视着沈道之的瞳孔。
“如果没有那个案子，如果不是七月十六，你会让他们进府吗？”
“这话没有任何意义。”
沈道之脸一沉，“你要的说法，我已经给到你，下面该你兑现承诺。”
“父亲，蔚姑娘只是想寻一个真相，别的不说，单单这份执着就让人感动。”
沈而立叹了口气道：“磕头赔罪就不必了，就请蔚姑娘把真实的意图说出来吧！”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的相得益彰。
蔚山菡看着父子二人，目光说不出的清冷，双腿一屈跪地，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砰砰砰”三个头已经磕完。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蔚山菡起身，抬头挺胸道：“还清了，心里踏实。”
她五官中眉眼最夺人心魄，却也最让人心悸，沈家父子看着她满目的清冷，竟都愣住了。
“下面我要说的话有些诡异，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蔚山菡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祖父去世，停灵七天，最后一天晚上，棺盖突然裂开。”
“什么？”
沈而立惊得脱口而出。
蔚山菡淡淡扫他一眼，“民间有个传说，棺木合不上是因为死人生前有无法开口的念想，时间一久，念就化成了心魔。”
“这，这，这……”
沈而立惊讶到了极点，扭头一看，发现老父亲脸上比他还震惊。
“我请来高人，高人说祖父咽气前，脑子里想的是一封信。”
沈道之一惊，指着书案上的信：“就是这封？”
蔚山菡：“我把祖父的遗物整理了一遍，他的书信不多，能让他心里有念的，应该只有这一封。”
沈道之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软，但又隐隐猜到些什么，“那你到沈家……”
“高人说，想要让棺木合上，就必须要化念。”
蔚山菡静静地看着他：“这才是我来沈家真正的目的！”
沈道之彻底惊住，活大半辈子，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
这姑娘背手而立，侃侃而说的样子，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淡然老成？
她一点都不害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