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道士说得玄而又玄,能挺过当夜就没事了,挺不过就赶紧入土为安,免生事端了。
很显然,付朗尘并没有挺过,所以才会被付家火急火燎地送到蝉梦馆,只等入殓后便办丧事。
“孟蝉姑娘,我家少爷生前可是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尸身也保存完好,想来妆容不会太难,还请姑娘多多费心,让我家少爷体体面面地下去……”
送余欢出门时,孟蝉提着灯,垂首应下:“余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让付大人……走好。”
最后两个字有些艰涩,孟蝉鼻头酸酸的,余欢显然也注意到了,见她在风中那瘦弱伶仃的身影,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真心实意道:“孟蝉姑娘当真好心肠,叫我欢子就行,那就拜托姑娘了,时间紧迫,明日我还会来的。”
当付家的马车绝尘而去后,孟蝉进到馆内,偌大的前厅就只剩下她和付朗尘……的尸体了。
外头风雨交加,馆内帘幔飞扬,她坐在棺材旁,半天没有动弹。
许久,有泪水落在付朗尘双眸紧闭的脸上,哽咽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这样无所不能的人……怎么也会死呢?”
孟蝉眼前一片水雾,水雾间的付朗尘越发模糊,几乎都快看不清了。
她曾在万人中,仰望他在万人上,想过无数次靠近他的可能,却没有一种是在蝉梦馆里——
他是冷冰冰的尸体,而她是为他化妆的入殓师,生前毫不相干,死后亲密接触,说来就像个玩笑。
他还那样年轻,他有非凡的本事,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可如今,他却孤零零地躺在了这儿,人生像曲未完的折子戏,戛然而止。
“你曾劝我不要轻易寻死,人生还有很长,我记住了,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然……竟然会……”
雨幕倾盆,不知过了多久孟蝉才平复情绪,她拭干泪,深吸口气,颤抖着手去摸脚边的妆盒,准备为付朗尘整理仪容了。
裹在黑斗篷下的那张脸苍白不堪,她到底要亲手送他最后一路了。
孟蝉起身凑上前,在电闪雷鸣中,怀着难言的心情,一点点伸向付朗尘的脸……
天地间昏沉沉的,风雨声愈来愈大。
孟蝉的手蓦然停住,在不到一寸之间,因为,她听见了一个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跳,付朗尘的心跳。
孟蝉第一反应是听错了,第二反应是低下头,直接贴在了付朗尘胸口。
这一回,她脸色终于变了。
没听错,她没有听错,衣裳上带着微微凉意,紧挨耳边的心跳更加强劲有力了,每一下都击打在她心弦上。
手边的妆盒坠落在地,孟蝉浑身颤抖着,望向付朗尘宛如熟睡的脸,难以置信。
难道……难道是付家弄错了?人没死,或者是没“死透”?
孟蝉呼吸急促,风雨声拍打着窗棂,事关重大,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径直搭向付朗尘的手腕,探寻他理应不会有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