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树村有个曹老爷，家里十分有钱。他有两个毛病，一是小气，本来家里积了三囤白米，可从不肯借别人哪怕一颗粮食。这一年余杭大旱，桦树村青黄不接，村民无粮可吃，到他家里借粮，他把门一关，放出恶狗，谁敢敲门咬谁。另一个毛病就是嗜茶如命，每天一个茶杯在手，就没有放下的时候。
外面村民忍饥挨饿，曹老爷仍然端坐在太师椅上，喊丫环小穗泡茶。小穗今年十四岁，因为家里欠了曹老爷的钱，才抵债到曹宅的。昨天小穗爹来了一趟，以看小穗为名进了曹宅，悄悄对小穗说，家里无粮可吃了，如果曹老爷不肯借粮，老两口只好逃荒去。
小穗给曹老爷泡茶的时候，心里还想着爹娘，知道根本借不到粮食，神思恍惚之下，就把茶杯碰到地上了。这茶杯可是景德镇的上好瓷器，曹老爷十分心疼，大骂起了小穗。小穗忍气吞声打扫了碎片，重新泡了茶，心里还是害怕，索性出了后门跑了。
曹老爷发现小穗跑了，急忙让家人去追，追半天也没追到，他这个气，一气之下还犯病了，肚大如鼓，吃不下饭，连喝水都费劲。家人急忙把他送到闲林镇，打算找个好医生瞧瞧。
闲林镇最大的药铺是盛家药堂，里面有坐堂医生。曹老爷进了药堂，看了看上面挂的牌子，又惊又喜，因为今天坐诊的，竟然是江南名医叶天士。叶天士和盛家药堂东家有旧，这才来坐诊几天，正好让曹老爷遇上了。
叶天士对曹老爷一番望闻问切，然后摇摇头说：“你这病，属于郁积之症，不是一时半会儿得下的。这病吃药是不管用的，除非能做到两件事。”
曹老爷急忙答应，说只要治好病，别说两件事，二十件也能做到。叶天士说：“你这病，是因为你性情吝啬，只入不出，虽然挣得万贯家财，也积攒了病气。想治病，就要每天都施粥赈灾，出一分粮，就消一分病。”
曹老爷忙问：“需要赈灾多久？”叶天士伸出三个指头，说：“三个月。”曹老爷心头一算，施粥三个月，差不多要用去两囤粮食，虽然心疼，为了治病也顾不得了。
叶天士说出第二个条件：“你还要善待一个人，三个月不能打骂于她。”曹老爷觉得这条件简单，也答应了。叶天士这才向后面喊了一声，小穗畏畏缩缩地走出来。“小穗姑娘逃到了药堂，我就收留了她。她还是个小孩子，你不要再生气了，否则对你的病不利。”
曹老爷点头应允，带着小穗回了家。他谨遵叶天士吩咐，不但没有打骂小穗，还真的拿出白米，每天在家门口施粥。桦树村的人还以为太阳出西边出来了，惊奇之下都围过来领粥。这样一来，全村就没人逃荒了。
施粥的时候，曹老爷就捧着茶杯看，边看边喝。施完粥，进了屋，他就觉得肚子小了很多，也有了食欲。他十分赞叹叶天士的医术，这种治病方法真是匪所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