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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如今我十六岁。
浚河县越来越繁华。
京城也出了件大事。
听说易守难攻的北国边境终于被我朝拿下，只不过援军赶到时，主帅协同将士无一生还。
本就年老的皇帝痛心到吐血看样子时日无多。
听到消息时我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脸，片刻又抛之脑后。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整日整日跪在佛前祈祷。
我不知道她在求些什么，只知道她总是求着求着开始掉泪。
东娱馆我交由莫少白手下一个能力出众的人手里经营。
近些日子我派去查事的人也渐渐都有了消息。
莫少白的情况有些复杂，我觉得需要见时当面透露给他。
只是从那次见面他就再没了消息。
而我要查的事也水落石出了。
谁知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母亲，还没等我找上谢家，谢家的人就找上了母亲。
他们告诉母亲说如今我已到年纪，谢老爷一直惦记着便在京城为我寻了门顶好的亲事。
这趟就是想要接母亲回谢家商量此事。
母亲抓着我手开心的泣不成声，说果真谢家还是念着我的。
看母亲好不容易开心的样子，我不忍心告诉她谢家绝不会这么好心，恐是另有图谋。
可她心里对谢家是一直怀有期待。
果然等母亲回来她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行尸走肉般。
那天她破天荒得带回了酒水拉着我喝。
可她哪喝过什么酒，一碗下肚就已经醉醺醺的。
晃着身子抱住我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看着我哭。
嘴里呢喃着对不起我。
她抹泪回屋，拦住我不让我同她一起进去。
望着她毫无生气的眼神我重新坐回去。
喝着剩下的酒，听着屋里东西倒地的声音，一碗又一碗。
我就这样坐了一整夜，守了一夜。
母亲她，最终还是悬梁自尽了。
第二日晨光初升，整个院子万籁俱寂，我推开门站在门外。
母亲的身体就这样吊死在房梁之上。
我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抱在自己怀里。
明明离得这么近我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
眼泪糊住了我的视线。
我笑了。
我没母亲了。
以后只有自己了。
其实昨天我可以拦下她，但我没有。
那件事之后，母亲就想过死。
她将女子贞洁看得比生命还重。
可身为母亲，她被命运逼得还是将所有都豁了出去，只为能让我好过一些。
她当时就在这跟梁上吊过。
扑通了两声又自己挣扎着掉下来，摸着熟睡的我低声痛哭。
说都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我。
可恨到死母亲都没明白，对不起我的不是她，有错的更不是她。
是世道的错，是谢家的错，是指示道士胡言乱语人的错。
更是人心的错。
我收拾着母亲的遗体，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
才明白夺了母亲半条命的是这门亲事。
原来谢家说得顶好的亲事就是让我和顾家一个死人成亲。
原来让母亲全部希望破灭选择再次离开我的就是这顶好的亲事。
我是想和母亲一起死的。
但现在我不想了。
我想去京城看看，看看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如我了解那样丑陋恶心。
我一路下山来到浚河县，按照信里说的位置找到了当年假扮道士的人，亲自手刃了第一个仇人。
脱下斗篷，我洗净手看向床上躺得安详的人。
“母亲，我们回家了，不知道谢家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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