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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喝酒、打群架,文身、飙车、泡网吧,什么中二就干什么,只差没烫头,也得亏你当时是个板寸头。”
“那时候不懂事。”
唐玉阶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头疼,却又好笑:“打你打断了三根教鞭,从乌衣巷追到西斋路,我的鞋跟断了崴了脚,脚踝肿了一个星期。”
陈熠宵给她满上小火炉上温好的酒:“学生有愧。”
两个小巧的瓷杯在空气中相碰,响声清脆。
唐玉阶喝了一口,胃里便暖起来:“也该听话了,我老了,跑一条街就喘不过气来。”
陈熠宵宽慰她:“还年轻。”
唐玉阶释然地摆摆手:“前年配了老花眼镜,五十来岁,怎么也称不上年轻了。”
炉子里泛着猩红火光的木炭一明一灭,屋檐上的新雪又添一层。
唐玉阶兴许是过了乏困的点,又见着了这些年来心里十分惦记的学生,就多聊了一阵,不知不觉已经夜深。
“字练得如何了?”
她是他的书法启蒙老师,绕了一大圈,难免还是要问及课业,叫人防不胜防。
陈熠宵无奈,只好说:“每日一练。”
唐玉阶摸出最近新得来的两本字帖给他瞧。陈熠宵仔细一看,辨认出来,笑了:“您自己临的,能以假乱真。”
身后的五斗柜上,黄铜镇纸攒着厚厚一沓写完的小八尺毛边纸,新的压着旧的。
唐玉阶没有一天怠惰,言传身教,做到的何止每日一练。
“若思通楷则,少不如老;学成规矩,老不如少。思则老而愈妙,学乃少而可勉。”
“老有老的好,少有少的妙。”她说,“少年时学个规矩,年纪大了再深入钻研,从小学到老,总归不会错。”
姜永远都是老的辣。
陈熠宵虚心受教,盘算着要如何逃过一劫,恭敬地拍她马屁:“您说得对。”
“今天太晚,就不考你功课了。”
侥幸过关。
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走到十二点,唐玉阶站起身:“以前的房间还给你留着,没人动,收拾收拾就能住。”
陈熠宵答应下来:“您先去睡,我自己来收拾。”
“什么时候走?”唐玉阶问。
“明天上午,还得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算算日子,你现在已经大三了?”
“是。”
“时间过得真快,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唐玉阶感慨了一句,又问,“今年准备在哪儿过年?”
陈熠宵想了想,说:“回信山市。”
唐玉阶点点头:“正好,能跟唐拾和岑知聚一聚,再过一阵子他俩也该放寒假了。”
她慢步走出去,“吱呀”一声把厅门打开了。风灌进来,屋内的灯光如水银般流泻出去,漫入檐外的白梅树下。
白梅正盛放。
“老师,”陈熠宵叫住她,风声把话音吹得零散,“林岁寒有没有回来过?”
唐玉阶摇头:“她跟你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陈熠宵低头笑笑:“我哪里比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