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事起就不明白，既然我姐从前是拂尘女，为何赚来的钱到如今还不能给我弟买两件衣裳，还不能换上大一点的房子？
直到八岁那年我才明白，钱都被我爹赌完了。
“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又输了？！啊，钱呢，家里的钱呢！”
我娘抄起扫帚运势就要揍我爹。
可我爹两眼一瞪，她就不敢造次了。
我躲在门外，听我爹说：“你他妈叫谁老不死的，你个妇人家吼什么吼，钱没了就没了，咱们不还有姝妞吗？！”
“万一她选不上呢，谁来赚钱给她弟娶媳妇，谁来养我们啊……”
爹一把冲出房门，我躲在角落不敢吭声，他睨了一下我，便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月黑风高，再回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手臂一截骨头摇摇欲坠地挂在外面，我娘只看一眼便晕了过去。
村民们说他被野狗硬生生地咬下了一大块肉，等到他们去追赶，哪里还有什么野狗，只剩下鲜血淋漓的父亲。
为了给他治病，我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他才勉强好起来，只是左手算是没了。
只有我娘对此喃喃自语：“都是报应……”
那个晚上他们两个在屋里紧闭房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差不多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专心培养我，对我弟不管不问。
八岁以前，每每有小孩子碰见我，都会嘲笑我：
“哑巴……拂尘……拂尘女……哑巴！”
每一代拂尘女被挑选出来后，都要按照书上说的那样，用特质药水让其不能说话。
因为神女，是不可泄露天机的。
所以我那时根本不愿意当拂尘女，我经常将身上弄得脏脏的回家，可我娘总会指着我弟的鼻子开骂：
“为什么不管好你姐姐，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今晚别想吃饭！”
家里粮食不够多，而我弟是男孩子，理应需要更多的营养的。每次我偷偷地给他留饭菜，都会被我娘发现，然后没收。
有一顿没一顿的，他竟然也活到了现在。
我也发誓一定要当上拂尘女，让我弟弟不用再过这种动辄被打骂的日子了。
3
我娘在我的哀求下，还是将我弟赶回了家。
“去烧柴做饭，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把掐上了我弟的手臂，此刻上面竟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子。
我不忍她这样，就在我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我竟察觉到她眼里的一丝不忍。
我欣喜若狂，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
赶紧将我弟推了推：“快去吧。”
在没人注视的方向，我不知道的是，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才艰难地抬起脚步。
饭后，我来到了大花家。
若是往常，父母不会准我去的，只是明天就是大选，他们有更重要的事，不会管我。
与其说大花与我都是这村子里唯一的稳婆接生的，倒不如说近十几年出生的都是她接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