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晖从树丫上洒落下来，一地阴影一地明媚。昨晚的“风斜雨丝”并没有打扰今日的晴朗，黎荥园里依旧景色不改。
亭台上，烟雾般的眼神映入了清炎的眸底，双目相碰。清炎启嘴回笑，和在一边玩耍的祈安说了声，便起身走上了亭台。
“贞妃娘娘可是等奴婢很久了？”
茶杯一侧还有散落的芥辞茶的茶叶，茶盖敞开，香气却不见闻。若非茶水已凉，茶香怎不迎面。
“嗯。许久了。”单琦贞直言笑答，“清炎……”
“云芷给贞妃姐姐请安。”灵灵笑语，倩影初现。声落，一玲珑巧致的女子在她们身边欠身。
清炎闻声而看，观其身量略小，眼神尤是干净，不染尘屑。
“妹妹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云妃丝毫不拘谨，爽爽朗朗地起身，暖暖的笑容泄开了眼角。
“贞妃姐姐好算计啊。”云妃见着清炎似是面熟，再看贞妃，转即明了，似笑非笑道，“姐姐如果没事了，云芷便告退了。”
“妹妹好走。”单琦贞亦没有挽留之意。
锦华摇摇，云妃也不含糊，一个转身。临走前，似若无心地斜睥了眼清炎。
亭台里，悄静如初。
“云芷是王爷昨晚封的云妃。”单琦贞远望那丽影，唇角虽在轻扬，眼神却是死灰，“后悔吗？”她转脸看着清炎，认真而落寞地问道。
“奴婢没有希翼过，没有后悔。”清炎知她问的是昨晚的事，回道。
“我知道你是要离开的，可仍是起了私心要将你留下。昨晚是我自作主张，你莫要怨我。”声是落落寡欢，单琦贞抬头一叹息，“留不住的终究是没法留住。”
“过去的事，奴婢不会记得。娘娘或许是在为奴婢着想，可是奴婢是个无心的人，闲散自由惯了，在王府这样的高墙大院只会觉得不自在。”
“‘把思念留于心尖，才会永远不忘记’，这也是无心之人？”
这话是清炎方才安慰祈安的。刚刚祈安要作画时，她劝阻了。清炎始终没有忘记那晚让人寒蝉的警告。
刚才的一幕想必尽收单琦贞眼底了。
“奴婢只是在劝慰郡主。”
“劝告也好，安慰也罢。我知清炎不是个无心人。”单琦贞肯定道，随而怜惜地眺望下方活跃的祈安，“你不知郡主之前从来都是不言笑的，看着都不像个孩子。”
“这芥辞茶是筎国进贡的，以香气遐迩。独独王爷厌其太过香浓。雪犀虽苦，但王爷甚是喜爱。我每每早起亲自收集晨露，王爷来时，便以晨露泡之，王爷是最好了。”单琦贞鲜有如此直言不讳，如此坦白表露的时候。
那晚的缘由原来是这个。清炎这时才豁然开明。穆烨宸向来不品芥辞这事，在王府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吧。只她凌清炎还不知，难怪他会说她‘故作不知’了。
“清炎，你的心里到底藏着谁？”单琦贞温和地笑开去，注视着清炎，不明白地问道，“可是莫衍？”
“奴婢也不知。也许没有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