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翡翠厅像被抽干了空气,静止几秒后,古兰欠身抱歉地说道:“嗐,这孩子也太嘴笨了,他呀,是想一门心思钻研学习!”
众人立马配合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异口同声笑着说理解。
只有阮清言的脸色很难堪,她还能不知道林朔在说什么吗?
越知道就越气,她发出了一声谁也听不见的冷笑后,温柔地说:“古阿姨,林朔在学校很乖的,我和他都在足球队兼职,平时他干完活都在看书学习,以后一定大有所为!”
说到这儿,有一位叔叔不住点头,关心地询问林朔的专业。
“动物医学。”林朔礼貌地答。
叔叔愣了一下,皱皱眉头又点点头。
阮清言报复地向林朔看去,他却出奇平静。这让阮清言有些不知所措,心莫名地发慌。
寿宴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夜色像浓墨,冰凉又黏稠地覆盖在人的身上,让宴后精疲力竭的人们的步子越发疲了些。
就在这时,林朔不知从哪里穿出来,不动声色地到了阮清言旁边。
他沉着冷峻的脸,声音没有温度:“阮清言,我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有你……”
等等,这句话很耳熟,阮清言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这是敬爱的周恩来总理说给爱妻邓颖超的话,原话是:“我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你,我希望有来生。”
阮清言仰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林朔,他郑重其事地吐出下半句:“只有你,让我觉得见了鬼。”
大人们聊着天,已走到前头,落在后面的阮清言和林朔一动不动,一高一矮,看着彼此。
越发浓郁的夜色下,阮清言猛地回神,纳闷地歪着头问:“什么意思?”
林朔接下来说的话,是阮清言怎么也想不到,也绝不想听到的。
林朔说,刚刚吃饭上洗手间的时候,他偶然听到大叔们的对话。说是阮清言她爸阮守信为汉博修建新教学楼捐了款,才让阮清言没那么费力地进了汉博大学的金融系。她这名额一占,填报金融系的林朔就刚好被调剂到别的系了。
话语背后的意思无须再说明。
听他说完,阮清言缄默着,整个人条件反射地皱着眉,瞳孔里的震惊和疑惑仿佛在激烈地打架,过了一会儿,她倔强地抬眸:“你胡说。”
林朔面无表情地走了。
不多久,月亮躲进黑云里,城市万籁俱寂,这一晚算是过去了。
阮清言的心却不安,像世间所有的杂虫都在她的心头爬咬鸣叫。
古兰本来买好第二天的机票去外地,却突然改签。林朔知道母亲一向是按计划办事的人,除非有突发情况,否则她不会改变计划。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突发情况。
古兰对儿子在宴会上的“表现”大为震惊,她不知道林朔入学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竟然变得如此无礼,虽然“谢谢阿姨,我没兴趣”这句话没有任何脏字,却是那么刺耳难听,缺乏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