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晏瞳孔一紧，径直对上凤云芷泛红的眼。
他皱眉掩下心中莫名异样：“长公主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后直接抬步离开。
独留下凤云芷站在原地，浑身微颤。
她双眼空洞布满苍凉，仿佛盛着千万年的悲寂。
但在这时，凤云芷倏地想起求来的圣旨，忙追出门：“时晏。”
正欲上轿的南时晏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眼带疑惑。
凤云芷望着他那双眼，声音轻浅：“等你回来，我有东西要送你。”
南时晏眼中不解更深。
他转身就要走向凤云芷，她却先一步开口：“早去早回。”
南时晏适时停住了脚，最终还是上轿离去。
冬日清晨的天漫着层层的雾气。
凤云芷站在王府门口，望着那顶轿子走远，在长街拐角处消失……
良久，她才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回了东院。
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和三年前成婚时一模一样。
里面住的人除了自己，便也只有伺候的婢女。
凤云芷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雪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将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地看完。
视线又回到第一个字，再次复看。
一遍一遍，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她抓着圣旨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那卷轴被握出褶皱，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将其抚平。
最后重新卷起，放在了外厅的桌案上。
在这里，南时晏一进来，便能一眼看到！
做完这些，凤云芷拉开了妆奁的暗盒，那里放着一个瓷瓶。
她伸手去拿，却顿在半空；
冰凉的空气穿过温热的掌心，凤云芷不自觉蜷了蜷手指，终还是拿了起来。
这瓷瓶里是她三年前宫变时便备下的毒药，见血封喉。
那时父皇驾崩，自己身为长公主若不能救北昭，便也只能赴死，保全皇家颜面！
但那时，南时晏来了，救了她，救了凤明慎，救了北昭！
只可惜现在，没人会再来救自己了，也……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离开。
想到这儿，凤云芷握着瓷瓶的手缓缓收紧，然后猛地拔掉木塞，仰头喝下——
苦！
好苦！
随后漫上来的，是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凌迟的疼！
喉咙间涌上的痒意让凤云芷忍不住咳嗽，倏而一口血喷涌而出！
“咳咳！”
凤云芷紧捂着心口，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泪水弥漫出眼眶，砸落其中，荡起道道涟漪。
无力，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
凤云芷眼前一片昏花，她跌倒在地，再无力站起。
地面铺设的青石板冷凉，透过背脊没入全身。
凤云芷躺在地上，凝望着那窗外梁上融化的冰雪。
这时，只见两只燕子从窗边掠过，落在梁上。
那一刻，凤云芷忍不住低喃出声：“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见，三愿……”
说到这儿，她声音渐弱，试图想要再出声。
